沒怎么吃過。這家店福妹也只是5年前剛來北京上學時，一個在北京工作的遠房親戚請她吃過，這味道一直是福妹珍藏在心里的人間絕味。以福妹的食量，如果敞開了吃，一個人怎么也要150元左右，她吃不起。如果饞了，她都是去超市買袋火鍋底料，然后去小區的菜攤上買點素菜煮，吃完了還是很開心。

    本來福妹想跟梓洋聊聊自己跟傅鐸的事情，也想請他幫自己參謀一下關于漫畫授權的事情，但是因為店小，桌與桌之間的距離側身才能通過人，聲音又很嘈雜，便專心的吃起來。

    兩人果然吃了300多塊錢，梓洋付錢時，福妹搶著要刷卡，高大的梓洋把福妹整個人拎起了挪到身后，福妹拽著梓洋的胳膊，說，“梓洋，讓我來，否則一會兒我跟你說完，你肯定會后悔自己付錢的。”梓洋放開福妹的手，“我來，否則一會兒我跟你說完，你也會后悔自己付錢的。”最后福妹還是沒能爭過梓洋。

    兩人找了一家咖啡館，要了一壺熱茶，在安靜的角落里說起近況。傅鐸通過梓洋的領導找到他，告訴梓洋，自己是福妹的男朋友，跟她有了一些爭執，她賭氣才去參加約會游戲的，他們已經和好，希望梓洋不要有多余的想法。梓洋跟他解釋自己跟福妹只是好朋友，如果福妹有男朋友的話，誠心的為她開心，傅鐸只是笑笑，然后說，既然福妹有男朋友，梓洋作為單身男人應該盡量減少與福妹的接觸。福妹怨恨傅鐸的卑鄙，他怎么能通過領導來解決自己的私事呢？她只希望梓洋的工作沒有因此受到任何的影響，梓洋笑笑說，“沒有影響”頓了頓，又說，“只是不知道最近的項目增多是不是與之相關，但是對于我們券商來說，項目多意味著提成多，這不是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多多少少有一點大男子主義，如果因為你而收入增多，我感覺并不太好！”

    “怎么可能是因為我呢？而且他也沒有這么大的能耐，你項目增多，是因為你努力工作得到了領導的認可和賞識，你的努力他們都看在眼里。你要知道，沒有領導愿意把工作交給沒有能力的下屬做。因為……”

    梓洋托著下巴，看著福妹焦急的組織語言，笑著打斷她說，“我也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福妹嘆了口氣，“我說的都是事實！”

    “嗯，說吧，有什么開心的事情要請我吃飯！”

    “你先說，你有什么開心的事情，還不想請我吃飯！”

    “我付錢了！”

    “可是你謊稱加班拒絕見面！”

    “我去年做的一個IPO項目已經通過審核了，我今天拿到了提成的錢，稅后20萬元。”

    福妹突然覺得昏黃的燈光暖得眼睛濕潤，大家都在越來越好。梓洋看著福妹動容的樣子，伸手撓撓福妹的頭發，“說吧，你呢？”

    “我之前畫了一個漫畫，在一本中二雜志上選登了一部分，現在有個出版社想要我授權他們出版、改編，我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幫我判斷判斷。”

    “這種事情現在在文化市場上挺常見的，而且你把握一個原則就是自己堅決一分錢不掏應該不會有什么損失。改編成什么呢？給多少錢？”

    “郵件里說的是包括但不限于電視劇、電影和手游，給20萬元，你覺得怎么樣？”

    “價格較低！”

    “已經很多了！”

    “我是說相對市場價格，一些知名創作人的動輒上千萬，還會有年限的限制，也就是說如果幾年內不改編的話，權利收回，創作者可以再授權其他人改編。”

    “你說的那種可能沒有年代感，我這種如果幾年內不改編的話，我想也許就沒有改編的價值了。而且，你說的是那些知名人士，我的畫我自己知道，業余水平、無名小輩，不會有人爭相搶購的，如果這件事是真，我已經感覺這是天大的好事，是被天掉餡餅砸中了！”

    “嗯，我同意，第一部作品可以低價用于開拓市場。但是20萬元，稅后只有16萬了，雖然我知道你會覺得這是很大一筆，但是在北京這些錢干不了多少事情的。”

    “不不不，如果這為真，這錢給了我巨大的信心和勇氣，我從來沒有過這么多錢，我也從來不敢相信有一天我會有這么多錢。這段時間，我幾乎都快覺得自己是個廢人，是社會的累贅了。如果這一切為真，我會看到自己的價值，真的！”

    梓洋看著福妹眼里閃爍著天真、急切、真誠、期待還有淚光，第一次有些心疼這個女孩，這感覺在她失業時、看著她痛哭時，都沒有過。她如此倔強又善良的努力生長，多希望命運待她更寬厚一些。

    “聽我的，這個價格偏低，如果可以，為什么不要一個更合理的價格呢？”

    “我不知道市價是多少，我一個行外人也沒有在市里啊，而且，你知道的，我沒有辦法跟人談錢。”

    “你用手機登一下郵箱，我來幫你回！”

    “萬一他們見我獅子大開口拒絕合作怎么辦？”

    “相信我！”

    福妹將信將疑的把手機遞給梓洋，梓洋看了看，打了一排字，沉思片刻，又改了改，點了發送。福妹焦急的搶過手機想看梓洋的回復，“謝謝貴司對我作品的肯定，目前確與出版商商談出版事宜，經初步了解，貴司較為符合我對合作方選擇的標準，但遺憾的是該項目我的心理價位是稅后50萬元。”

    “50萬元？！太多了！還是稅后！對方肯定不會答應的！而且你說的初步了解提醒我了，我確實應該去了解一下，我對這個行業完全不了解，對這個公司也知之甚少，會不會被騙啊？”

    “不是你自己說的沒有其他家找嗎？所以去了解它干嘛，盡快錢貨兩訖就好，你還管自己的東西賣給了誰嗎？”

    “也對！”

    福妹握著手機的手心滲出細細的汗珠。很快，對方回過來郵件，福妹不敢看，遞給梓洋，梓洋接過汗津津的手機，看了一眼，面露難色的說，“對不起，我不該擅自回復，真的對不起！”

    福妹深吸一口氣，“沒關系，你也是好意，我都躁動了一晚上了，反而現在有點回到人間的感覺！”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梓洋遞過來的手機，對方回復的“好的，那就稅后50萬元幾個字赫然在目”，福妹又驚又喜，捂住嘴巴，眼淚止不住的流，生怕自己大叫出聲，嚇到周圍安靜的人。

    “你騙我！”

    “不是，他們這么痛快的答應，這肯定他們遠低于他們預計的價格，對不起，是我幫你要少了。”

    “沒有，沒有，真的不會！”福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即使是20萬元我也愿意的，謝謝你，謝謝你！”福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直像個大舌頭一樣，說話走音還詞不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