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的面孔。

    “畢業(yè)快樂……小滿?！?/br>
    隔壁班曾經(jīng)暗戀過的男生看見她，微笑著，朝她揮了揮手，跑著離去了。

    我……怎么……

    我難道做了一場(chǎng)夢(mèng)？

    小滿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

    他在哪里？

    嵐……

    想到那人。

    她的心驀地一抽。

    班長(zhǎng)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呼啦啦經(jīng)過，冷不丁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師在前頭等你呢……”

    小滿心里咯噔一聲。

    慘了慘了……肯定要被罵死了……

    果不其然，慢吞吞挪到門口，那個(gè)熟悉的身影佇立著，臉上眼睛片的光芒一閃而過。

    她硬著頭皮走上前。

    “老媽……我……”

    “寫卷子累了吧，不用再說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煮給你吃。”

    出乎意料地，母親的語氣竟然十分柔和。

    “你十天八個(gè)月也不見下一次廚，我怕毒死，還是回去吃泡面吧……”

    “那怎么行，泡面那種東西沒有營(yíng)養(yǎng)，還是……”

    “媽?！?/br>
    “怎……怎么？”

    眼前的中年女人回過頭。

    “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但是真的……不用勉強(qiáng)?！?/br>
    小滿笑了笑。

    煽情路線，她還是有些不習(xí)慣。

    母女二人走路回家。

    時(shí)不時(shí)有熟識(shí)的人，跟她們打招呼。

    “那個(gè)……我覺得，這次，還是沒有考好……”

    小滿吞吞吐吐的。

    母親的臉上并無波瀾。

    “沒考好……就算了吧?！?/br>
    她微微偏過頭，看著小滿。

    “我知道你平時(shí)不太理解我，等你將來做了母親……”

    “說不定也會(huì)成為自己小孩的班主任?！?/br>
    小滿接話道。

    母親笑了笑。

    “是呀，說不定的?！?/br>
    “我……如果有一天不在你身邊了……”

    小滿欲言又止。

    “你今天怎么了，總說一些胡話？”

    母親有些奇怪。

    “沒，沒什么……”

    小滿端詳著她，忽然走上前，給了她一個(gè)擁抱。

    母親的神情呆滯了，做不出反應(yīng)，像電腦死機(jī)了，強(qiáng)制刷新一般，眼皮快速地眨著。

    果然。

    她記憶里，與母親從來沒有過類似的場(chǎng)景……模擬不出來，也是正常的吧。

    “你……學(xué)校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快去吧，不用管我了……”

    “沒關(guān)系，我可以陪你……”

    母親恢復(fù)了正常的表情。

    “不用了，真的，真的……老媽……再見了！”

    小滿將她留在原地，神態(tài)自若地，擺了擺手，跑過馬路。

    必須快點(diǎn)……

    她記得，這里有一家肯德基的！

    快速跑進(jìn)去，點(diǎn)了一個(gè)甜筒，她坐在馬路牙子上，天上的云層很厚，是灰藍(lán)色的，沒有太陽，卻不顯得陰翳。

    一邊舔著，她滿足地嘆了口氣。

    果然……

    還是熟悉的味道。

    不管怎么樣，還是要吃甜筒啊。

    望著天邊的色彩，像風(fēng)吹散塵埃般，慢慢崩塌。

    “謝謝啦，沒有名字的仙人?！?/br>
    她輕輕地說。

    “接下來，你將會(huì)擁有漫長(zhǎng)的歲月，成魔，成仙，或者成神。你的生命伊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gè)開端罷了，湮沒在繁雜冗余的回憶里……但你也許一時(shí)想不起，但卻永不會(huì)忘記……像只帶有缺憾的均窯瓷瓶，記住出釉瞬間的，第一道色彩?！?/br>
    空氣中傳來一陣嘻嘻索索的笑聲。

    “你的心里……有個(gè)很有趣的世界啊?！?/br>
    這個(gè)……世界啊。

    是挺有趣的。

    ——————

    小滿醒過來的時(shí)候，嵐正焦急地看著她。

    貓妖歡呼一聲，用力地抱住他。

    “你……沒事吧？”

    他憂心忡忡的。

    她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影。

    “那勞什子仙人，你一暈，他就走了，要是你有什么三長(zhǎng)兩短，我就把六洞山推平了給你挖個(gè)景觀湖……”

    “好啦，好啦，我就是中暑了……”

    小滿開始胡說八道。

    剛說完，天空開始落下雪花。

    “呃……”

    “沒事就好。”

    嵐摟住她的腰身。

    “人間沒什么好呆的，我們回家去吧？”

    “家……？”

    小滿不明白。

    “千里給我送了信過來，說萬妖山這幾日天氣反常，蛇妖水土不服，成天上吐下瀉的，受不了，不想當(dāng)魔君，回不厭山去了?！?/br>
    “噗。”

    貓妖大笑。

    “這么隨意也可以嗎？”

    “怎么不可以？”

    “啊……我忽然明白了，當(dāng)初觸靈的時(shí)候，看見的是什么了……”

    “什么啊……”

    “血?。∈翘パ?！你個(gè)狗東西！我要給你生孩子！”

    “……生……幾個(gè)？”

    “還幾個(gè)？嗯……兩個(gè)吧……最好是雙胞胎，一只喵喵喵的單純狼哥哥，還有一只會(huì)狼嚎的腹黑狼meimei……就叫狼的孩子雨和雪！”

    “……好?！?/br>
    嵐?fàn)科鹦M的手。

    看著她，眼里盈滿了笑意。

    “雖然……我有諸多不完美，但還是……承蒙你不嫌棄，無以為報(bào)……只能，許你一生了。”

    “遇到你這狗東西，是天意啊?！?/br>
    小滿回看他，感慨良多。

    “不過，你覺得這就結(jié)束了嗎？別忘了，我也是講故事的人……”

    她一笑。

    “我總覺得，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b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