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
靜。 賀麗芳也乖覺,直覺地示弱,一直低著頭,聞言,小腦袋一上一下輕輕地動了動。賀瑤芳心里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再看她的穿著,因在孝中,還是一身素衣,兩胳膊縮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賀敬文卻不打算放過她,不要繼母倒沒什么——人還沒進門兒呢,算不得他們家的人,氣壞了祖母卻是大錯。賀麗芳的聲音里帶一點哽咽,帶一點委屈,小聲道:“我不該氣壞阿婆?!?/br> 羅老安人這才大度地道:“你不要嚇壞了她?!?/br> 她倒做起好人來了。賀敬文未免有些無趣,只得收了聲,別過頭去不說話了。羅老安人卻對賀麗芳招手:“過來過來,我看看?!?/br> 賀麗芳倚了過去,聲音依舊軟軟的:“阿婆,阿婆不生我的氣了罷?” 羅老安人笑道:“不生氣不生氣,關你不是罰你,是叫你長進些,姑娘家家的,哪能那副脾氣呢?說話慢慢兒地說,做事兒穩穩地做,跟急腳貓似的,能有什么出息呢?” 賀麗芳似乎真的被關怕了,只管點頭。羅老安人再看賀成章兄妹兩個,都安安靜靜地聽話,要著急定下柳氏的心也漸漸平復了下來。心道:你們現在不懂,等長大了就知道啦,家里得有個女人,看起來才像個樣兒。誰家說親,不想要親家完完整整的呢? 賀敬文做了一回惡人,頭疼不已,索性拋開來不管了,自去溫書去了。 ———————————————————————————————— 賀家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柳家卻不太平了起來。 這柳家人口不少,結構也比賀家復雜得多。柳推官娶的是同鄉之女,結發夫妻,原本也是舉案齊眉。及柳推官名在殿試,妻子已為他生下一兒一女,這妻子也不甚好妒,還給他納了兩房妾,妻妾又各生育。柳家娘子略有些好強,將家中里里外外管束得極好,只有一條不好——長子到了十歲上,她一病不起,死了。 柳推官仕途正在要緊的時候,家里不能沒人,便續娶了繼妻趙氏。趙氏生得乖巧可人,又不愚笨,柳推官與他母親便取中她老實又能做事。趙氏進門之后,也是將事事理得井井有條,有使絆子或冷眼旁觀的,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過不幾年,還要盡力為柳推官頭前的兒女cao辦婚事,看起來又是一個賢良人兒。 這樣的賢良人兒卻有兩樁心事:一、兒子太小,二、女兒的婚事太難。 柳推官原配的長女嫁得很不錯,彼時全在京中,正好被柳推官拐到一個少年進士,湊成一對。輪到這次女,年紀上比jiejie差了數歲,趙氏骨子里也是好強,不欲女兒嫁得比頭前的閨女低了,枕頭風吹得柳推官頭昏眼花,也要給他說一個進士。 可適合的進士是真的找不著!五十少進士,不是虛言,有限那幾個年輕的,不是已有了娘子,就是被人下手搶了,柳推官這一回下手沒別人快。只得與一個同年結為親家,這同年考中的是進士,年紀比他又略長一些,做官之后才生的這么個幺兒。 兩家也算互相知道根底,眼看是一樁美事,不幸才定了親,準新郎就死了。這同年也算厚道,也是聰明,不肯結仇,兩下平和退了親。再尋女婿,可就難了。等柳推官外放做知府,東拼西湊,找了個少年舉人,不幸對方又是個短命鬼。柳氏活活耗死了兩任未婚夫,便有了個命硬的名頭。 柳家將此事瞞得死死的,連媒人也不知道內情,只道是男方太不厚道,耽誤了柳家姑娘。 柳推官心里也有些發毛的,不敢再給這女兒拖下去,也不敢再提更高的要求——再克死了,怎么辦? 可這女兒又漂亮又可愛,疼了二十年,怎么好讓她吃苦頭?還是想要個讀書人的女婿,還要自我安慰:他們死了,是沒福氣,配不得我這好女兒。 柳推官一片慈父之心,柳氏卻恨得將一根白綾拋到了房梁上,蹬著凳子要上吊。她也不是想真心,是以才吊上去就被母親發現,急忙解救了下來。揉心撫背,灌了兩口水,柳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命怎么這么苦???怎么就要去做填房了?爹縱不做知府做了推官,我也不當做填房的。做個舉人填房!能有甚么用?” 這柳家的家宅,其實也不太平,七個孩子,四等身份,元配生的、續弦生的、妾生的、婢生的,鬧鬧哄哄。柳氏也是個好強的,小時候不大懂事兒,還道兄姐與自己是同母所出,只是母親更疼自己,她便略有些小孩子的嘚瑟。兄姐卻受過這繼母的一些小手段,再看她這個樣子,少不得要收拾她,誘她去跪元配。 等柳氏弄明白了這些事兒,再聽人只言片語,越聽越覺得不舒坦。柳氏生平最恨,便是“填房”二字。今聽得要她做填房,怎能不惱? 趙氏聽了,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你懂個甚?填房也有填房的做法!你道這家,還像往常一樣么?” 柳氏臉上掛淚:“家里怎么了?” 趙氏低聲道:“你爹的座師,休致了。我怕再有旁的事兒,你早早與我嫁了,我也省一份子心,旦有事,你還好看顧你兄弟?!边@個兄弟,自然是趙氏的兒子了。 第19章 母女與姐妹 挨了親娘一巴掌還能跟沒挨一樣地詢問家計,與扇完了親閨女還能若無其事地分析后路,這一對兒要說不是親母女都沒人信。 趙氏抽完了閨女,伸手撫了撫鬢角,嗯,沒亂。柳氏挨完了巴掌,摸摸臉頰,有點潮。趙氏橫了女兒一眼,柳氏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只聽母親說:“還不喚人來打水洗臉?頭發也亂了!” 柳氏抬頭一看,她娘已經施施然坐到了一只繡墩上。趙氏頭上只戴了一只銀冠頭發紋絲不亂,臉上薄施脂粉怒容已經消了,依舊是口角略帶一絲絲微笑的樣兒,憑誰看了都得說一句“慈眉善目好脾氣”。 母女倆房里說話,丫環們低頭斂眉,一聲兒也不敢吭,此時方才忙碌了起來,打水的、擰帕子的、找手巾的、開妝匣的……不一時預備妥當,請柳氏去洗了臉、梳了頭。趙氏看女兒對著菱花鏡兒上妝,原本就是漂亮的一張臉蛋兒,漸漸妝點出十分顏色,不由嘆了一口氣:“你隨了我,命苦?!?/br> 柳氏聽了,眼圈兒一紅,又忍住了,雙唇下了死勁兒抿著胭脂。柳氏道:“委屈了?委屈也給我忍著!天下哪有不委屈的事兒呢?” 柳氏抽了抽鼻子,道:“兒也不是委屈,就是不甘心?!?/br> “不甘心?不甘心就要掙出一條路來,就要狠著心拼上去。你那是什么樣兒?瞪的什么眼?一眼看著就兇巴巴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打著主意么?” 柳氏拉得筆直的身段微微放松,已微凸的眼珠子又縮了回來,挑高的眉毛也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