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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只是有些事一刻都耽擱不得。 仔細地將之封箋好之后,平日在她跟前侍奉的宮女已無聲無息地回到她身旁。 姜羽望著那被自己冷落多時的宮女,不覺潸然淚下。 “娘娘?”少女有些無措,“您未來還會有孩子的……” 她苦笑著搖頭:“不會有了。” 姜羽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她本就不是適合生育的體質,此次滑胎之后要再懷上便難了。且她此次小產傷了根本,姜羽也不知自己這副皮囊究竟還能支持多久。 “玲瓏,可以幫我個忙嗎?”說到此處,姜羽倒是止住了淚,無比冷靜地道,“幫我送出宮去給叔父。” * 芳華宮。 沈如煙進到偏殿時,沈芊芊正倚在貴妃榻上,神色恬淡地繡著一方帕子,她面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心情似是不錯,與外頭已鬧得腥風血雨的事兒成了鮮明的對比。 “妾拜見太后。”見了自己的姑母,沈芊芊站了起來,笑瞇瞇地福了福身,“太后怎么會想著來妾這兒了?” 沈如煙其實是極少踏足這里的。秦衷派了幾個宮女監視著她,平素她即使想尋侄女說說話也有些困難。 連沈芊芊討要瓔珞等人的那回,也是那小姑娘好說歹說才把平時在她身旁寸步不離的兩尊大佛請走。 但此刻沈如煙實在沒有興致同她嘮嗑。 她劈頭就問:“琳瑯呢?” “什么琳瑯?”沈芊芊一臉困惑,“姑母特意來了一趟,就是來問侄女這個問題么?” 見沈如煙依舊對她怒目而視,沈芊芊眼角還逼出了幾滴淚:“啊,侄女想起來了。琳瑯幾日前得了瘟疫,侄女只好忍痛把她送出宮……” “啪。” 沈芊芊白嫩的面頰頓時浮現五道紅色的指印。捂著發熱的右臉,她委屈地道:“姑母!” “你讓瓔珞跟琳瑯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數。”沈如煙聲線微微顫抖,“我沈家怎么會出了你這種心思惡毒的女人?” 沈芊芊愣愣地望著自己的姑母,良久才回過神來:“陛下……知道了么?” “不。”沈如煙搖搖頭,“你真的喜歡他么?要是早知道你是這般心思,我當初就不該讓你進宮。” “姑母,您不懂。”沈芊芊忙著分辯道,“我自是喜歡他的,只是我想要的東西,您早就擁有了,您根本不能了解——” 沈如煙譏諷地輕哂一聲,并不回答,她甚至懶得聽侄女繼續說下去。 沈芊芊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待她說到一個段落,沈如煙才淡淡問了句:“說完了么?” “姑母,您——” “別這么喊,哀家受不起。”沈如煙漠然道,“沈貴人往后也別與哀家來往了,哀家實是不想見到你。” 她又道:“做皇后未必有想象中的好,你日后便曉得了。” “……” 沈芊芊呆滯地望著姑母雍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她無疑是敬愛沈如煙的,只是沈芊芊從來未能了解姑母背后的辛酸。沈芊芊只偏執地以為姑母那時應當也是經歷一番爭斗,才將文貞皇后斗進了棺材,方得以與文皇帝并肩高處。 沈芊芊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難以啟齒的,她甚至覺得如此的人值得她向往。 第57章 其之五十七 小公主周歲宴取消的詔書來得猝不及防。 外界尚在傳聞是否是皇后做了什么得罪了圣上, 姜羽小產的消息便無聲無息地傳遍了洛城。 再加上秦衷依然擬了封加封秦瑩為珺陽公主的詔書,眾人一下推理出了姜羽不便出席的原因,也只能惋惜一番姜羽福薄。 是夜, 文容媛端坐在案前, 正寫著要寄給姜恬的信,堂兄離京沒多久堂嫂就聽到這噩耗, 想必心里不太好受。 然而她實不是個善于安慰他人的人。在信上委婉地寬慰了幾句后,文容媛竟是抓頭撓腮都思不出該提些什么, 偌大的紙上尚有一大片空白如新。 時辰愈來愈接近子時, 瞌睡蟲也悄悄爬上她的腦袋, 文容媛拄著下頷,想著先閉上眼假寐一會,這一合眼卻是徹底陷入了沉睡。 …… 再度恢復意識, 文容媛感覺到身下是一片柔軟的觸感,伸出手抓了一會后發現自己正躺在軟榻上,被子在她身上蓋得嚴嚴實實。 睜開眼,房中點著的蠟燭尚未熄滅, 言時正坐在她方才坐著的位置上,認真地寫著她方才未完成的信。燭光映著他俊秀的側顏,呈現一種溫暖的顏色, 襯得他的面孔十分柔和。 “……” 起身靠了過去,文容媛輕聲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他溫聲回答,“明日是休沐,想著許久不見你了, 便回來一趟看看你們。” “唔。” 軍營在洛城南邊郊外的某個空地,輔軍將軍府在洛城城北,騎馬大約也要半個時辰,是故將士們休沐的一日言時索性就不回來。 算算日子,好像也有一旬未見他了。 “在那里如何?” “挺好的,跟想象中不大一樣。”言時真誠地道,“本以為將士會不服我這小伙子管著他們,不過他們倒是挺聽話,至今還沒人不服管教。” “指不定他們是看在輔軍將軍的面子上才不反抗。”文容媛笑道,“我去泡壺茶給你吧,想喝什么?” “不必了,等會睡不著。” 說著,言時拿起她方才的信,有些感慨地道:“皇后娘娘的這孩子真是可惜了。只不知是宮中的哪位娘娘如此狠心,連個未出世的嬰兒都不放過。” “宮里這種事多了去了,縱使陛下不好女色,后宮依然是人心鬼蜮,每個人都想坐那個位置。”她望著他的眸,小心翼翼地道,“但我聽說,宮中有傳言,這次的事兒是太后娘娘——” 太后?言時倒是沒注意這些傳聞。 但沈太后素來仁厚有賢名,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兇手理應另有其人。 ……又或者是有人蓄意構陷。 言時微微蹙眉,文容媛已是伸出手臂一把摟過他:“噓,別想了。” 她柔軟的嬌軀緊貼著他,言時面色一紅,頓時覺得身上有點兒熱。 “阿嫣。” “嗯?” “你還記得上回你問我許了什么愿么?”他問。 文容媛笑著應道:“確有此事,你要告訴我了么?” “我們……”言時終究是不好意思直說,囁嚅著道,“你喜歡孩子么?” 說著,他輕扯了扯她腰間的玉佩,眼神迷蒙。文容媛本有些云里霧里,意會了過來后驀地紅了臉。 前生她年紀輕輕就死了。在成婚后的幾年間,言時隨著言昌南征北討,自然而然地就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