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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時,有人來了。身著淺色衣衫的公子從岸邊上了石橋走近前,恭敬地朝秦衷拱了拱手,對她溫和一笑。 “言公子。”她欣喜地回了一禮。 雖然文容媛覺得自己最近好像有點常見到他,可她根本無暇細想,見到救星的高興早就壓過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疑惑。 “言公子有事么?”相較于她,秦衷的口氣則不是很友好。 “是這樣的,舍妹今日天都沒亮就溜了出去,沒人曉得她在哪兒。二娘有些憂心,命我和小弟好生找找,不知殿下可有見到她?” “曉曉不見了?”文容媛先是有些緊張,但瞧對方不慌不忙的樣子總覺有些蹊蹺,遂半真半假、佯作詫異地道,“要不我陪公子去尋吧,左右別耽誤了沈夫人的請托。” “……”秦衷沉吟半晌,只能扯出一抹微笑,懨懨揮手道,“孤壓根不記得那小丫頭片子生得什么樣。你們去吧,左右……那也勉強算是孤的表妹。” 言暉兄妹之母沈如詩為當今皇后胞妹,與尋常妾室比起來,身份定是不一般的。打從衛帝當年力排眾議立沈如煙為后,言昌亦在圣上要求下抬沈如詩為平妻,其他人自然也跟著對其尊敬有加。 秦衷只能目送言時同她離開,不屑地冷笑一聲。 “殿下……”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沈芊芊正欲開口,卻遭秦衷毫不留情地打斷:“閉嘴。” 她先是心底一磕磴,只訥訥道了句‘嗯’,安靜地轉身離開,秦衷則有些煩躁地甩了甩頭。 沈芊芊明知道他討厭她,卻還是一直處心積慮地設法接近自己。 ……真是煩透了。 * 另一廂,文容媛跟著言時,慢悠悠地踱到了百花園與宮門的接壤處。他一整路都在對她說,方才沈芊芊看著她的眼神十分惡毒,一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 文容媛卻是不大在意。沈芊芊多半只是因為秦衷對她熱絡才不悅的,既然她對秦衷無意就沒什么好擔心。 依她的印象,沈芊芊還算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就算不高興也不會像跋扈的許喬韻一般,真的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動。 “所以,曉曉呢?”她睨了他一眼。 “實不相瞞,她今日當真跑得不見人影……”言時見對方瞬間沉下了臉色,連忙補充道,“但已經找到人了。在下實是見小娘不想與太子為伍,方出此下策。” “那還真多謝你了。” “不……不會,舉手之勞,小娘不必與在下客氣。” 言時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文容媛瞧著竟有幾分窘迫之感。回應了他一抹微笑,她卻見那人耳根有些泛紅,不由得心情大好。 ……倒是挺可愛的? “好啊。那公子可否告知我,曉曉現下在——” 然后是一名少年從樹上敏捷地一躍而下,打斷了文容媛的話。他身上有淡淡的迷迭香味,她卻一聞到就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待認出少年的面孔后更是沉下臉色。 文容媛默不作聲地攥起拳頭。 “長兄。”言暉彎著眉眼,笑吟吟地對言時行了禮,一轉身就與她四目相交。 眸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言暉掛著同樣燦爛的笑容,揚首朝她喚道:“……嫂嫂。” “……” 時隔兩世,前生直接導致她死亡的兇手回到了十五歲的少年時光,尚有著澄澈的眸子和純真的心性,笑起來的樣子像冬日溫煦的暖陽。 文容媛怎么也沒辦法把現在的言暉和那個面貌冷峻、逼著她飲下鴆酒的青年真正地看作同一人,卻也同樣無法再將之視為自己曾暗生情愫的青梅竹馬。 “嫂嫂……不介意阿暉這么稱呼吧?”言暉的眼神十分單純無害。 “二公子隨意吧。”文容媛冷淡地應道,“家中尚有要事,小女子先失陪——”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文容媛正準備開溜,言時已是眼明手快地攔下她。 “失禮了,文小娘。”言時趕緊抽開方才不慎碰到她手腕的那只手,朝氣氛明顯十分詭異的兩人眨眨眼,“不差這點時間的,阿暉長話短說吧,可是找到曉曉了?” “找著了,不過曉曉現下……”言暉往他倆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口氣道,“大概需要嫂嫂去一趟,開解開解她。” “發生什么事了?” “呃。”他回答,“她……她上午去尋了阿楚一趟,然后……” “……” 文容媛揚了揚眉,輕聲問道:“所以她現下在哪?” “郊外。”言暉回答。 她不禁有些恍惚。 那是他們先前最常去的地方。也是于洛城的郊外,十五歲的文容媛和言暉互相表明了心跡。 他們之間的故事,卻永遠停在那一年,后來各自走上分岔口,甚至以最不完美的方式畫上了句點。 再次見面,言暉依然是那個戀慕著她的少年;她卻恨不得他死。 不同于百花園的欣欣向榮,郊外是一片未開化的景象,偌大的荒野沒有任何房舍,盡是自然生長的野草花卉。 雖是春日,她竟隱約覺得此情此景略有些蒼涼之感。 文容媛一眼就看到了身著藕色衣裙的言暮曉,安靜地駐足于天地之間,披散在腦后的青絲隨著風微微吹起。她踩著叢生的雜草,迅速繞到好友身邊。 言暮曉目光呆滯,眼圈紅得像只兔子,見了她只是呆滯地望著,好一會才伸出雙臂,搭著文容媛的肩膀。 文容媛壓根忘了,曉曉擇了這一日對文宣楚表白心跡,卻遭了她兄長果斷拒絕。 那時言暮曉難過幾日后,亦是和她一般死了心,嫁給另一位世家子弟,此事就此落幕。 文容媛當時也正因婚事的緣故心情不豫,自然選擇性忽略了這個小插曲,可今日再見了曉曉傷心的模樣,還是有些不舍。 “曉曉——”她正欲開口,在接收到言暮曉指尖的力道之后選擇了噤聲。 “沒事,別管我。”言暮曉盯著她,掙扎許久后方開口道,“媛媛,可以告訴我,文大哥心儀的女子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她……其實我并不曉得。”文容媛搖搖頭,“時隔許久,只記得那小娘比我大上三四歲,如若她尚活著也早該嫁人了。” “連姓什名誰都忘了么?” “彼時我尚年幼,與她亦只是萍水相逢,又如何能記得呢?” 說實在,若非兄長親口對她說,文容媛永遠都想不到他會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女一見傾心,甚至終身不娶。 文容媛對那少女唯一的印象只有她有禮卻冷淡的談吐、以及雖襤褸卻質地上好的衣衫。 現在細細想來,對方定是個出身不凡的官家女子。 言暮曉聞言仍僅是極輕地‘哦’了一聲,文容媛竟是絲毫看不出她的悲喜。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