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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 魏五不明所以地接過條子來,只見上頭草草幾個字:欲問唐建彬下落,可至孫氏香拂處尋。 第35章 云蘭的反應 開業幾日, 滿庭芳可算賺了個盆滿缽滿。無數人被這套廣告加贈品的套路套進,順便讓這家主打國貨的胭脂店在上海灘一舉打響了牌子。 生意一好,各種雜事也多了起來,陸明夷又從店里提拔了一個平時辦事持重的張姓女子做領班, 負責管理店員和處理基本事務。這樣一來, 她身上的擔子也輕了許多, 不須再從早到晚泡在店內, 惹得陸太太抱怨她不回家。 待到夜幕初起,陸明夷跟大家伙打了招呼就先走了。她穿著件深紫色的嗶嘰披風, 用一條同色的紗巾圍在頭上遮住臉。也沒有叫黃包車,就這么一路走著。直到四馬路口時, 才刻意放緩了腳步。 “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你讓送的那張字條到底是什么意思。”魏五的聲音突然從背后響了起來,直把她嚇了一跳。 “你這人走路怎么都不發聲的呀!”陸明夷左顧右盼之下, 咬著牙低聲抱怨的模樣很是可愛,魏五只得賠著笑道歉:“是我不對, 我就是擔心你出什么事,跟來看看。” 陸明夷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更何況人家畢竟是為著自己好, 連忙把他拉到了一邊:“唐建彬是我表姐的同學,我聽表姐說這幾天他們那幫人上南潯采風去了,這才讓你遞的條子,明白了?” 當然不明白啊,這姓唐的是什么人, 怎么又跟蘇小姐扯上關系了。魏五疑心自己是不是太沒文化,才跟不上陸四小姐的節奏。 看他那迷茫的眼神,明夷就知道自己算白講了,只得再花費些唇舌把他們的關系一一撕扯清楚:“唐建彬是云蘭的恩客,她一直打算贖身跟著他。但唐建彬的心思就不好說了,這倆人還鬧過慶祝我表姐歸國的茶會。” 這么一說,魏五就清楚了。姓唐的腳踩兩船,一邊想追蘇伶,一邊又撇不下堂子里的相好。云蘭怕他拋棄自己,免不了爭風吃醋。這一張條子遞過去,正戳中她的心事,再加上幾天沒見著唐建彬。不管是真是假,云蘭都非找孫家鬧一場不可。 “四小姐心思玲瓏……”沒等他夸完,陸明夷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作聲,我看見云蘭了!” 果然,在弄堂深處走出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一領哆羅呢旗袍上繡著大紅色的牡丹,外披一件大毛斗篷,容色如飛霞一般,身段輕盈妖嬈。不少人家門口的相幫在她經過時都打著鞠躬,喊她蘭先生。 魏五悄悄在明夷耳邊道:“這先生不是隨便叫的,在妓女中要算極高的榮譽,必得色藝雙絕才行。云蘭十歲入行,彈得一手好琵琶,又會作畫。在這一片樂戶中,除了花國大總統紅薔,誰都壓不住她的風頭。” 她當然知道,明夷微笑著頷首。如果把會樂里、群玉坊一帶比做樹林,紅薔就是鳳凰。她一入林,百鳥失音。那個把自己活得像團火的女子,是四馬路最明媚的一道風景,區區云蘭怎么會是她的敵手。 只見云蘭在萬眾矚目之中走到了七十四號門口,也不叩門,只是放聲喊道:“孫干娘可在,云蘭前來拜會!” 那門首上的相幫嚇了一跳,似云蘭這樣的雅妓輕易不會穿街走巷,更不要說這樣大鳴大放地上門了。怕是來者不善,趕緊悄摸進摟里搬救兵去。 堂子里的人最好傳是非,打從云蘭出現,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人的嘴和耳朵。有事的,無事的,紛紛聚集來看,簡直比花魁游街還熱鬧。 過不多時,一個四十多歲穿褐色褂裙的女人就下樓來了。雖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她一張臉滿面堆笑,行了個福禮道:“不知道蘭先生大駕光臨,舍下真是蓬蓽生輝!不如跟我去樓上奉茶,也好讓我家女兒見識見識先生的風采!” 只可惜這番殷勤,云蘭毫不領情,只冷著臉道:“這些閑話就不用敘了!孫干娘,咱們雖在一條弄里,平時卻是少會,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阿娘,竟來撬我的壁角。” 原來云蘭這一番興師動眾竟是被搶了生意,這可不能是善了的事。圍觀者中驚訝者有之,不敢置信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嘈嘈切切,低語聲不絕。 “真是冤死哉!”孫干娘一急便帶出了一口蘇白:“我們初來乍到,怎么敢撬先生的壁角。再說了,我那幾個女兒是什么人才,哪里比得上先生喲!實在是冤吶!” 任憑孫干娘一疊聲地喊冤,云蘭只管咬緊了牙:“這話我不敢信,阿娘不是有個叫香拂的女兒,聽說是個一等一的標致人,不如叫她來與我當面對一對。” 一聽到這個名字,孫干娘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恰被陸明夷看在眼里,這姓孫的果然有問題。 “這……香拂從蘇州過來后就時常病著,向來不接外客的,蘭先生是不是搞錯了呀?”孫老娘手里扭著一條帕子,期期艾艾地道。 云蘭向來不是好性的人,被這些人圍著已覺失了面子,聽孫干娘這番托詞更覺得敷衍,當下破口大罵:“扯你娘的臊!真當姑奶奶是路邊的窨井蓋,誰都能來踩一腳。我告訴你,今天你把這小賤/人叫出來便罷。如若不然,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個狐貍洞,了不起大家對命!” 這一下不僅眾人嘩然,孫干娘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云蘭的客人中有不少顯貴,她就是真放了火脫身也容易,自家可是要賠得底朝天的。 正在拉扯之間,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姊姊千萬別動怒,小妹在這里給您賠不是了!” 聽得這一聲,大家都伸長了脖子朝摟門口看去,這一位莫非就是讓云蘭今天打上門來的罪魁禍首么。能搶了云蘭的客人,這得長成何等閉月羞花的模樣啊! 正是這么個想法作祟,等人一扭一扭地出現了,人群中不由傳來一陣失望的嘆息。那女子穿了個半新不舊的秋香色襖子,綢褲也是褪了色的。雖有幾分人才,然而和嬌艷欲滴的云蘭一比,卻是黯然失色。 她走到云蘭面前福了福身:“蘭姊姊,妹子初來乍到不懂事,要有什么氣盡管朝我身上撒,就別為難干娘了!” “是她么?”魏五低聲問道,而陸明夷把牙咬得格格作響:“除了她,還有誰這么會裝可憐……” 云蘭還沒見人就先存了三分偏見,等見著她這么個受氣包似的,平白顯得自己仗勢欺人,更添五分恨意:“不敢當,meimei這樣我見猶憐的人,難怪唐公子愛惜。” “蘭姊姊說得哪里話,什么唐公子小妹不但沒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我家來這里的時日短,我又常病著,十停里一停人都認不全。這必然有人從中作梗,要挑撥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