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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妧抿著嘴看著顧翰清,心里總覺得他在繞彎子。 顧翰清被顧明妧看得有些尷尬,便假裝拿起杯子要喝茶,揭開了蓋子一看,里面的茶水已經見底了。 “爹爹,女兒幫你沏杯茶吧。”顧明妧見他這一臉不自然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再去問他。 茶房就在這外書房不遠的地方,前世她來的多,也知道顧翰清平日里喝的茶放在哪里,她在那邊等著小丫頭把水燒開了,沏好了茶送進去,心里卻還是想著顧翰清把他叫進去到底為了什么? 喝過了女兒親手沏的熱茶,顧翰清倒像是有了些底氣,又從頭到尾的把顧明妧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問她:“你覺得從丹這個人怎么樣?” “啊……?”顧明妧稍稍愣了一下,從丹是陳伯青的表字,她前世就知道的。 “爹爹為什么這樣問?”顧明妧心里打鼓,難道他送自己花箋的事情被顧翰清給發現了?她發誓她真的不想影響他的學業的,顧明妧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你不用緊張,就隨便說一說,從丹這個人才華橫溢,稍加時日,將來必定是棟梁之材。”顧翰清忍不住開口道。 “那父親到底想知道什么?”顧明妧實在為難,能嫁給陳伯青似乎也算不錯,可她實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這樣問她,也實在太直接了一點? “你就直接告訴我,你對從丹有沒有一點意思?哪怕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別的也可以……”顧翰清著實是很看重陳伯青的,他的卷子看了又看,覺得他此次進場,必定是能高中的。 況且陳家雖然家境貧寒,但顧明妧嫁過去之后,上無父母需要服侍,下無弟妹需要撫養,他們兩個只要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以顧家的財力,還是能支撐他們在陳伯青蟄伏的時候衣食無憂的。 “有意思怎樣?沒意思又怎樣?”顧明妧撇了撇嘴,慢吞吞道:“陳世兄才學好,爹爹又這樣器重他,我對他敬仰一些,似乎也是人之常吧?” 顧翰清聽了這話,見顧明妧臉頰似乎慢慢的紅了起來,忍不住笑道:“有意思就把他當女婿栽培,沒意思就把他當一般的門生一樣栽培咯,你爹我一向是公私分明的!” 顧明妧抬起頭就反駁道:“這算哪門子公私分明?爹爹你怎么這樣?” 顧翰清哈哈笑道:“把他當女婿栽培,這就是私;把他當門生栽培,那就是公咯!” 顧明妧實在覺得顧翰清是一只老狐貍……可他今天的這一席話,也讓顧明妧隱約就預見了自己的將來。 但她到底喜不喜歡陳伯青呢?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都沒有仔細想過……但是,喜不喜歡又有什么區別呢!大jiejie不喜歡蔣博韜,還不是一樣要嫁給他了。 顧明妧也不知道為什么,知道了這樣的消息,竟沒有一點點高興的心思,連方才的窘迫羞澀也沒了,只覺得心情有一點點的低落。 但顧翰清似乎很滿意這一次試探,仍舊笑著道:“從丹是難得的才子,上回去南山書院會講,他又奪了頭魁,很為我們顧家族學爭光。”顧翰清說著,只又頓了頓,站起來負手道:“我原本是想把他留給你二jiejie的,但你二jiejie的個性,實在有些驕縱傲氣,只怕她將來未必能看得起他,但人從來沒有一開始就能站于廟堂之高的,除了生在帝王之家,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步步走向那個位置的。” 顧翰清說到這里,轉過頭來看著顧明妧道:“你若是跟了他,將來他的造詣,不會在我之下。” 顧明妧完全相信顧翰清眼光,但她的心里,還是有著前所未有的困惑與凌亂,讓她一時不知道要怎樣回答他。 正文 第90章 第 90 章 少女眉心低微, 臉上似乎還有著淡淡的愁容,似嬌羞又似窘迫,紅撲撲的臉頰映照在橙黃的燭光下,顯得柔和嬌美。 外頭不遠處傳來了人聲,大概是顧明遠他們要進來向顧翰清討教制藝,挑燈夜讀了。 顧翰清清了清嗓子,抬起頭對顧明妧道:“你先下去吧,不要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我只是這么一說而已。” 顧明妧心中腹誹,都已經說的這樣明白了,怎么能讓人不放在心上呢?她已經算是活過一世, 足夠想得開的人了, 可遇上這樣的婚姻大事, 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來,但唯一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一世顧翰清絕對不會再把她送到宮里了。 心里松了一口氣, 但顧明妧卻還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另一樁事情又給壓了上來…… 陳伯青啊……陳伯青……顧明妧其實有一陣子沒看見他了, 他雖然住在顧家,卻是在外院, 顧明妧卻是從來不出內院的, 兩人鮮少能有個照面。比起前世能經常在顧翰清的外書房見面, 他們這一世真的生疏了不少。 顧明妧點了點頭, 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外頭的人聲越發近了,她還沒出門,就聽見門外服侍的小丫鬟道:“大少爺等等,三姑娘還在里頭呢。” 門外的男孩子們瞬間都噤了聲,顧明妧挽著簾子出去,便瞧見一排五六個男的,年紀也是參差不齊的,齊刷刷排隊一樣站在門外。他們一個個都是念圣賢書的,自然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除了顧家的兩個兄長,其他人看見她出來,便都自然而然的把頭低了下去。 陳伯青站在最后一個,他雖然才十六,個子卻是這幾人中最高的一個了。身上穿著青布直綴,顯得又素凈又清俊。 顧明妧低著頭從他面前經過,她用眼睛的余光瞧見那人稍稍側了側身子,似乎正用目光追逐著她,卻終究是含而不露的模樣。 前世的陳伯青也是這樣,總是一聲不吭的看著她,她那時候其實是知道的,只是他卻并不知道顧家有把她送進宮的打算。畢竟對于一個寄居在顧家的貧寒士子來說,他并沒有什么途徑知道這件事情,直到圣旨送到顧家的那一刻。 顧明妧對陳伯青一直是內疚的,后來聽說他高中了狀元,皇帝在御花園舉辦瓊林宴,原本是請了她一起去的,但她推說身子不爽利,便沒有去。 再后來……她就漸漸沒有了陳伯青的消息。 外頭的風忽然大了起來,將抄手游廊上掛著的幾盞燈籠吹得呼啦啦的響。剛入了秋還有一些暑氣,讓人的心緒沒來由變得有些浮躁。 …… 顧明妧回了延壽堂沒多久,外頭就下起了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