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倜儻,陳伯青則另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冷峻清高。但是又讓人覺得很舒服,并不是那種故作清高,好像他原本就是這樣的個性,已是在這樣的場合斂去了鋒芒,使人覺得略平易近人一些。 顧明妧彎了彎嘴角,低下頭去,心里卻有些喟嘆,他這樣驕傲的一個人,前世也曾在她面前毫無保留的告白過。也許傾其一生,大約也不過這一次放縱,然而她卻不曾將他放在眼中。 心里對他有些內疚,抬起頭再去看他的時候,那人已經在屏風之后落座,只能看見一道挺拔如松的背影。 “多謝恩師。” 然而聲音仍舊是這樣的清亮,少年人的抱負和才情,仿佛都浸透在這樣的聲線中。 “三meimei,要喝酒嗎?” 顧明妧被顧明珠的聲音招回了神思,便瞧見她笑著道:“你發什么呆呢?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果酒,要不要試一試?” 美酒佳肴,前世日日沉迷其中,她倒是沒什么興趣,不過還是很乖覺的看了周氏一眼,見她點了點頭,她才小聲道:“那我就喝一小口。” 老太太就笑了起來:“也不給你們多喝,一會兒明遠說要去燈會逛逛,喝多了你們就只能在家挺尸了。” 顧明煙聽說晚上能出門,頓時就拍手道:“真的嗎?父親會讓我們出門嗎?” “一年也就那么一兩回,有什么不能的?多找幾個丫鬟婆子陪著就好。”老太太一言九鼎,坐在屏風另一邊的顧翰清都沒有發言,只有清朗的笑聲傳過來,一派和諧美滿的氣氛。 這大概就是所謂家的溫馨,這讓顧明妧心里越發暖了幾分,想想前世的自己,竟不曾好好的享受過這樣的氛圍,便覺得有些遺憾。 “從丹也一起去吧,京城的中秋燈會,向來是一年中最熱鬧的盛世之一,不去看看可惜了。” 從丹是陳伯青的字,顧明遠盛情邀請陳伯青同去,一旁的顧明德便湊過去同他小聲道:“說不定還會有艷遇哦,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顧翰清不失時機的清了清嗓子,嚇的顧明德急忙噤聲,立馬換上一副恭敬的神色。他性子同二老爺一樣,喜動不喜靜,除了老爹,唯一害怕的就是這個身居高位的大伯了。 “去看看吧,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每到一處,多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民風習俗,也是最基本的閱歷。” “是,恩師。” 顧明妧前頭的話都沒有聽清楚,唯有這一句聽的真切。她抿了一口瑪瑙杯里的葡萄酒,只覺得舌尖上甜甜的,比起宮廷御釀似乎也不差什么。 秦氏終于趕著了一個空閑,同老太太說起了二老爺的事情:“也不知道皇上會派什么人去前線,二老爺倒時常在外頭,若是他在京城,這樣的差事最合適不過了。”秦氏說完,又怕被周氏一下子識破了,連忙笑著道:“好端端的,怎么倒是想起他來了,大約今兒過節,總覺得這席上缺了一人。” 周氏眼梢一挑,警覺了起來,只聽老太太道:“也是,老二倒是有兩年沒在家過中秋了,去年正巧是中秋前走的,不過比起他兄長來,他已經是在外少的了。” 老太太說完這一句,竟然都沒有提起要讓二老爺回來的事情,秦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急得眉心都皺了起來。老太太見她那樣子,只笑道:“江姨娘都要生了,也不方便趕路,在那兒呆著挺好的!” 周氏聽了心花怒放,老太太的心明鏡一樣,秦氏這點小聰明在她面前實在太過小兒科了。再說朝廷大事,也不是由顧翰清一人說了算的,吏部升遷都是重中之重,他更是不可能只手遮天。 …… 團圓飯吃完,丫鬟們送了瓜果月餅上來,大家分食了一些,又賞了一會兒月,老太太就讓散了。姑娘們都盼著出門了,心思已經不再家里了。 老太太見顧明妧坐著不動,便開口問她:“三丫頭,你不跟著你哥哥一起上街玩去嗎?” 顧明妧想都沒想這事,她才來顧家幾天,周氏怎么可能準她出門呢?再說前世她出門逛燈會,那是幾年后的事情了,那時候她還是求了顧明遠偷偷的帶她出去的。 “我也可以去嗎?”顧明妧眨了眨眼睛,實在有些不大確定,忍不住往周氏那邊悄悄掃了一眼。 “怎么不可以,跟好了你兄長和大jiejie,別走丟就好。”周氏瞧見她那副可憐的模樣,心就軟了。想著她是個外室生的姑娘,過去的十來年必定是見不得光的,況且年年過節,顧翰清都是在家里陪著一家老小的,只怕是從來沒人帶她上過街,看過燈會的。 周氏伸手撫了撫顧明妧的發髻,從自己腰間解下個荷包,遞給顧明珠道:“你拿著,你三meimei喜歡什么,你就給她買什么,今兒隨你們玩去。” 顧明妧方才只不過裝乖賣巧,其實也并沒有執意要上街去,可周氏這一舉動,無疑讓她心上無端被戳了一記,她都是活過了一回,二十多歲的人了,卻一時沒忍住,眼淚啪啦啦就落了下來。 偏她又臊,又怕別人瞧見了,急忙吸了吸鼻子,用帕子蓋住,可終究還是被周氏看見了。 周氏見她這樣,也是心里一暖,也不同人說,只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讓她跟著顧明珠一起出去。 顧明妧還沒想清楚,倒是另外一個瞧著有些眼生的男子看見了她們,迎了上來道:“姑母這就要走了嗎?不多坐一會兒?我聽人說你家來了一個絕色的表妹,還想等送走了兩位貴客,去老太太那邊瞧瞧呢!” 顧明妧一聽他那說話的口氣,便想起他是誰來著了,這就是安國公府不著調的三少爺周丞濟,前世還曾嚷嚷著要娶她,被安國公打了好一頓的板子,聽說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說什么胡話呢!” 蔣氏瞧著周丞濟這油嘴滑舌的腔調,現在后悔當初對他溺愛過甚,已經為時太晚了,只能氣憤道:“你要是再這樣不成器,我讓你父親送你去南山書院,讓你在那邊好好收一收筋骨。” 南山書院是京郊有名的書院,里面的先生要么是致仕的高官,要么是當世的大儒,對學生向來嚴苛,很多官家子弟在那里很難堅持下去。 周丞濟聽了這話,臉上神色都已經耷拉了下來,眼神卻還不忘四處搜尋,瞧見顧明妧站在周氏的身后。因她低著頭,并不能看清楚容貌,只是覺得身量瘦小,睫毛卻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