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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發(fā)了一通邪火,靈臺稍微清明了一些,便就坡下驢地道:“既然你說好,想必是可以聽聽的,叫上來吧?!?/br> 高氏吩咐下去,不一會兒便有侍女將那琴伎帶到。那女子約莫十五六歲,著一身白衣,抱著張桐木素琴,容色不算絕美,然而氣質清冷,叫人一見便挪不開眼。 琴伎見了貴人也不怯場,容色淡淡地行了禮,將琴擱在案上,定了定神,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沉著地奏起流水來。 齊王初時只覺那少女寵辱不驚的模樣和眼角眉梢的神色有些莫名的熟悉,待那琴聲一起,便如魔怔一般僵住了——那專注時微微顰眉的神態(tài),那行云流水的琴音,都像極了年少時的王妃,流水正是衛(wèi)瀅最擅長的曲子。 齊王心里一動,旋即想起這樂伎是高家獻來的,高謐那廝旁的本事沒有,讒諂阿諛倒是無師自通。他向來不喜歡別人自作聰明妄圖揣測他的心意,不過今夜他卻不打算和高家那蠢物計較——這份禮送得實在太及時。 一曲奏罷,齊王將那女子叫到跟前,和顏悅色地問她年齒和名字,解下腰間的碧玉龍鳳佩賞給她,向高氏使了個眼色。 當夜高氏便將那女子送到了齊王的寢殿中。 齊王恣意撻伐了大半宿——即便生得有幾分相似,那也只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下賤樂伎罷了,再怎么哭求哀嚎也引不起他半點憐惜。 一直到月斜星微之際,他才終于盡興,疲憊又滿足地閉上眼。 半睡半醒之際,突然有下人來稟:“殿下,不好了,王妃......” 齊王聽到王妃兩字一個激靈驚坐起來:“王妃怎么了?” “王妃她......”那侍女驚恐道,“王妃她不行了!” 齊王愣了愣,輕輕將那侍女的話重復了一遍,一時間弄不明白話里的意思,茫然地看了一眼倒在榻邊不知是死是活的琴伎,那似曾相識的面容像一道閃電劈中了他。 衛(wèi)瀅不行了?怎么會不行呢?是因為那藥嗎?可那僧人明明說過,這藥只會讓人迷失心智,絕不會有性命之虞......齊王心亂如麻,翻身下床披上氅衣便往殿外跑,他的寢殿距王妃的華光殿不算遠,然而他心中驚懼,腳步虛浮,那條路仿佛永遠也走不到頭似的。 “王妃如何了?”他終于走到殿門,守門的兩個婢子只知垂首嗚嗚低泣,竟連話都答不出。 齊王將他們往旁邊一推,跌跌撞撞地往里沖。 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他每次來華光殿,乳母張氏必定會迎出殿外,可他一路直沖進來卻不見張氏的人影。 齊王當即想要轉身,就在這時,華光殿沉重的銅門在他身后闔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比昨天肥對吧。。 第170章 絞殺 齊王何其敏銳, 立即知道自己是落入陷阱了,他不敢轉身露出后背, 飛快地倒退幾步,反手推了推,果然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他匆匆趕來,連個侍衛(wèi)都沒帶, 不過此時懊惱自己的大意和草率已經(jīng)無濟于事。 四周寂無人聲,青瑣窗中偶爾傳來寒蟬凄切的鳴聲。 王妃的帷幄寢帳在最深處, 帳前案上點了一盞孤燈, 燈火幽暗而搖曳,透過琉璃屏, 穿過重重垂帷間的縫隙, 到眼前只剩死氣沉沉的一線。 齊王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自覺地伸手按住腰間的劍柄,心里稍定, 這把劍是前朝名將袁之物,不知飲過多少人的血, 有宵小也有英豪, 十五歲那年他阿翁老齊王將此劍賜予他,從此半刻未曾離過他的身,這個連就寢時也擱在枕邊。 一聲錚鳴, 寒劍出鞘,齊王緊緊握住劍柄,啞著嗓子吼道:“衛(wèi)瀅!別給我裝神弄鬼!滾出來!” 齊王將劍橫于身前, 一邊大聲喊著發(fā)妻的名字一邊試探著慢慢向前走去。 不管帷幔背后藏著什么人,必定是有備而來,他雖有寶劍傍身,然而敵暗我明,已經(jīng)叫人占得了先機。 齊王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強壓住怒氣,故作平靜道:“阿瀅,你出來,我們有話好好說,夫妻一場,何至于鬧到這種地步。我答應你,從明日起不再逼你喝藥……阿瀅?” 無人作答,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高曠的大殿中回蕩。 齊王怒從心起,對方的藏頭露尾激起了他的血性,想靠這些鬼蜮伎倆對付他?且問問他手中劍答不答應! 他疾步走上前去,將離他最近的一重紗帷用力扯下來扔在地上:“衛(wèi)瀅,你有膽就殺了我!若是今日我出得了此門,必饒不了你!” 齊王疾步往前走,揮劍向著擋路的帷幔劈砍,寶劍鋒利無匹,嘶拉一聲割開織錦,有種屠戮般的暢快,他越走越快,一腳將琉璃屏踹倒,用劍尖挑開幔帳,往里一看,卻是空空如也。 就在他四處查探時,突然有一滴水打在他后脖頸上。 齊王伸手一摸,手指一捻,心中一動,湊近鼻端一聞,是仿若鐵銹的腥甜。 他當即抬頭,又一滴血滴落,不偏不倚砸在他左眼上,他抬手一抹,在一片朦朧的紅褐色中看到房梁上垂下的一條人影。 “阿瀅!”他的頭腦來不及反應,聲音先一步顫抖著從他喉間掙脫出來。 梁上的尸首晃了晃,“撲通”一聲落在地上,腦袋立時砸歪了半邊,齊王連忙撲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乳母張氏。 油燈就在這時候悄無聲息地滅了。 齊王仿佛突然被人按進了墨池中,華光殿中只有一團漆黑,只有月光穿過直棱窗前深色的紗帷,濾去了所有明亮與瑩白的東西,留下幾片不祥而陰郁的斑痕,如果月光照得進黃泉,大約就是這樣的顏色。 齊王無暇顧及死不瞑目的乳母,一條人影從房梁上落下來,緊接著又是一條……這些人影無聲地潛近,像是黑暗伸出的觸手,亦步亦趨地將他圍起來。 齊王被節(jié)節(jié)逼退至墻角,退無可退,不由怒道:“你們是誰派來的?世子還是王妃?” 毫無預兆,其中一人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長嘯,其余人得了信號,抽刀便向齊王攻去。 甫一交手齊王便知來人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使的刀法還是自己王府的路數(shù),只是到此時他才明白過來,司徒遠壓根沒想過生擒,一開始就想取他的性命——沒想到一向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