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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過過場求個闔家平安,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種敷衍了事的態度佛祖大約是沒閑心理會她的。 然而今日不知是叫祖母感染了還是怎的,竟也在心里認認真真地許愿,替兩家家人求過平安,最后在心中默念道:“惟愿衛家阿晏從今往后一生喜樂順遂,無災無病。” 念到此處覺得自己這臨時抱佛腳的信女有些厚顏無恥,生怕她的祝禱不夠效驗,又補上一句:“一切災厄,信女愿以身替之。” 姜家人次第拜完,每個都拉拉雜雜同佛祖布置了若干任務,寺尼們又誦了兩卷經文,差不多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辰,姜家主仆一行人分作幾撥,浩浩蕩蕩地前去用齋飯了。 姜家三姊妹、姜曇生和曾氏陪著姜老太太在一處用膳,方才在門外迎接的知客尼將他們引到一處僻靜的院子。 眾人四下里一環顧,倒也幽靜整潔,不過往年禮完佛,主持總是將自己的院子預先騰出來供他們休憩,兩相一對比,便分出了厚薄來。 幾人正有些不明就里,寺尼已捧著食案將齋膳端了上來,只見七八個碗碟里大多是腌漬之物,黑黑黃黃的叫人一看便沒什么胃口,粱米粥用的不是今年新米,鐘薈嘗了一口便放下了湯匙——敢情往年那些她覺得難以下咽的齋菜還是矬子里的將軍! 姜明霜算是一行人中除了老太太外最不講究的了,嘗了一箸腌蕪菁,也叫那酸到發澀,咸到發苦的滋味傷得不輕,忍不住端起茶碗猛灌一氣。 他們兩姊妹都顧忌著祖母的情面沒吭聲,三娘子姜明淅連嘗都沒嘗,拿銀箸嫌惡地撥弄了一下黑不黑黃不黃的豆腐,當即直抒胸臆:“這是給人吃的?” “三娘!”曾氏拉下臉訓斥道,“莫要無禮!”又對那知客尼道:“小女無狀,小師父請勿放在心上。” 三娘子往她阿娘案上一瞟,她自己分明也是一口未動,便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姜明淅才抗議了一聲便叫她阿娘給彈壓住了,其他人更無言語,只揀稍微能下口的囫圇用了一些,惟獨姜曇生渾然不覺地一箸接著一箸往嘴里送,一來是他在北嶺學館多年,對這樣的伙食已經習以為常,二來他心中記掛著蕭九郎的事,沒心思在意入口的東西。 姜老太太一路車途勞頓,耗費了許多精神,用完午膳姜曇生便提議讓祖母在寺中小憩一兩個時辰再啟程,諸人自然沒什么異議。 老太太由著劉氏扶她進了屋,在眠床上闔著眼睛躺了會兒,突然顛過身來對劉氏道:“今兒的事透著古怪,你去悄悄找那知客尼打聽打聽,這法愿師太究竟怎么回事。” 曾氏夜里難以入眠,全靠白天補覺,三娘子便陪著她在院中的東廂歇下了。剩下一間西廂房里只有一張窄榻,大娘子二娘子姊妹兩人躺著便太擠了,問那知客尼,一味笑著道:“窮寺小廟,旁的房舍太簡陋,還請兩位居士耽待。” 鐘薈知道大娘子有午后小睡的習慣,便將廂房讓給了她:“反正我也不覺著困,正好四下里逛逛。”其實寒天臘月的一個小破廟有什么好逛的,她年年都來差不多將寺里每一寸地都踏遍了。 姜曇生正在一旁豎著耳朵,正發愁怎么將二妹單獨引出去,聞言立即順桿子往上爬:“阿兄陪你同去,你上回不是要采那什么勞什子梅花蕊么?這廣濟寺后園子里不正有棵百年老梅樹么?” 鐘薈如何看不出他的殷勤一反常態,當即拆穿他:“阿兄,那棵上百年的是杏樹。” “哎哎哎,管它梅花杏花,總之阿兄帶你去瞅瞅。”姜曇生不由分說地慫恿她走,鐘薈知道他是有話要同她單獨說,估摸著八成是上回叫他還雙魚佩的事有了下文,便沒再說什么,跟著他去了廣濟寺的后園。 說是花園,其實比姜家隨便哪處庭院大不了多少,鐘薈一跨過園門便看見了站在一棵歪脖子梅樹下的蕭九郎。 蕭熠顯是刻意打扮過,著一身飄飄欲仙的霜色蓮紋錦袍,頭頂高山冠,腰間束白玉帶,身披火狐裘,往雪地里一站從頭到腳都在發光。 鐘薈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姜曇生,見他一臉歉意尷尬,還有什么不明白,當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身便要走。 姜曇生一把拉住meimei的袖子,低聲下氣地勸道:“阿妹,阿兄知錯了,我同他他掰扯了好幾回,可他偏不信,要找你對證……” 鐘薈氣得七竅生煙,恨不能立時將這死胖子做成胡炮rou,她先前總覺得這阿兄雖有些糊涂,心腸還是比鐘蔚那廝良善不少,可鐘蔚斷然不會這么坑她——說起來本朝防閑也不是那么嚴,在外頭偶然邂逅,因相識說幾句話,這都沒什么,可今日姜家來禮佛是預先清了場的,蕭九郎出現在此地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她一個私會外男的名聲是跑不了了,若是有人拿此做文章,非但是她,姜明霜入了宮都抬不起頭,姜明淅等姊妹的閨譽也要受影響。 姜曇生出身乍富之家,又天生缺根筋,想不到這些彎彎繞繞也不奇怪,可蕭熠是正兒八經的膏粱子弟,他這便是明知故犯了,也就是欺負姜家門楣低,若她還是姓鐘,他是斷斷不敢如此行事的。 蕭九郎平日里偏愛的是溫婉柔媚的女子,不過因著對姜二娘心存愛慕,覺著她橫眉立目的樣子也別有一番風味,便倜儻地一笑,走上前來行禮道:“區區見過姜家娘子。” 上回雙魚佩之事已叫鐘薈有些反感,沒想到他再一再二地使這些手段,鐘薈哪里會給他好臉色看,當即轉身一避,沒受他的禮,冷冷地瞥他一眼道:“蕭公子下回要見我兄長還是約在別處為好。” “小娘子教訓得是,”蕭熠揖了揖,不以為然地眨了眨桃花眼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姜曇生怒道:“蕭延明!咱們怎么說的?” “無妨,”卻是他二妹先開口道,“剛巧我也有話要同蕭公子說清楚。”免得礙著你這傻胖子在場抹不開面。 鐘薈說著不容置疑地往園門處一指:“你先去外頭等著。” 待姜曇生麻溜滾了出去,鐘薈方才轉過身拿正臉對著蕭九郎。 蕭熠含情脈脈地向她望了一眼,順便將她的姿容盡收眼底。端午初遇她時只是遠遠的驚鴻一瞥,待到得近處她早將冪籬戴了回去,此時毫無阻礙地近觀,竟比他揣摩的還要美上三分。 姜二娘的容貌隨了她姑姑姜萬兒,都是冶艷的路數,這樣的相貌美則美矣,卻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