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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領(lǐng)情的,然而受用之余,不免更加擔(dān)心她的將來。 依她之見,姜明霜這直來直去的性子,嫁到人口復(fù)雜些的大家族都叫她放心不下,莫說入宮了,她這么鐵了心要進(jìn)宮,一來是被司徒鈞灌了*湯,二來恐怕也是為了自己的緣故——姜家勢必要送個嫡女進(jìn)宮的,曾氏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女兒走這條路,那就只有從他們姊妹中選了,得知大娘子對司徒鈞有心時,她自己不也松了一口氣么? “阿姊,”鐘薈被滿心激憤臂力過人的姜明霜一路拽到院子里,估摸著屋子里的人聽不見他們說話了,這才小聲勸道,“讓她說幾句罷了,何苦為這點(diǎn)小事將人得罪死了……” “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要是看著她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侮你,這聲阿姊我豈不是白受你的?”大娘子義憤填膺,飽滿的胸膛起起伏伏。 “長公主身份尊貴,叫她說兩句又不值什么,我臉皮厚你還不知道么?還怕人說?”鐘薈一邊撫她背替她順氣,一邊好言相勸。清河長公主雖說已經(jīng)出了宮,可誰都知道天子疼這個meimei,有她說一句好話比韋太后還管用。 故而發(fā)現(xiàn)這位要命的祖宗看自己不順眼時,鐘薈便打定了主意一味伏低做小曲意逢迎,不是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么? 小娘子之間又沒什么深仇大恨,無非就是那些小心思。她知道清河長公主是個恃才傲物的清高才女,便把自己往俗氣艷麗的路數(shù)打扮,可誰知這么一來她越發(fā)不豫,鐘薈只得另辟蹊徑,素面朝天穿舊衣裳出門,以今日的遭遇看來也是收效甚微。 姜明霜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題大作,外人并不知道二娘子手傷的事,清河長公主自然也無從得知,方才她也不過是仗著身份壓一壓二娘子,甚至說不上刁難,可是如今meimei的手傷就是她的痛處,不管有意還是無心,誰戳她肺管子她就得炸,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成。 “哪個怕她了!今兒就算她阿兄在這兒,我也照樣這么著!”大娘子梗著脖子紅著臉道,其實(shí)她小時候養(yǎng)在濟(jì)源時脾氣倔在鄰里間是出了名的,有什么不順意可以三更半夜嚎上兩三個時辰,表嬸說是因?yàn)樗槟干∧顷囎雍冗^驢奶的緣故。 “阿姊你這可是恃寵而驕,要不得要不得。”鐘薈見她氣消得差不多了,免不了又打趣她兩句,叫她不知輕重地掐了兩下。 有脾氣也未必是壞事,與其叫人覺得你柔順可欺誰都能踩上兩腳,還不如明火執(zhí)仗地罵回去,說不得還能嚇退幾個比較慫的。 姊妹倆出了禪院,正要順著石階往下,身后卻有個熟悉的聲音道:“這就要走啦?好容易見一回,話還沒說上兩句呢!”卻是常山長公主追出來了。 長公主親自出馬,姜家姊妹自然不好拿喬,只是這時折返回去見到清河長公主未免尷尬,好在常山長公主也不耐煩當(dāng)這個和事佬,如男子一樣伸了伸腿腳道:“悶在里頭怪無聊的,正好出來走走?!?/br> 鐘薈還記著她方才那一手落井下石,也不接話,光皮笑rou不笑地乜她,美人薄怒就跟胡餅撒了孜然一樣,風(fēng)味更與平日不同,長公主叫她這么帶嗔地看一眼便認(rèn)了栽,搖搖頭,伸手向院落里一指,對近身伺候的侍婢道:“一會兒同住持說一聲,將里頭那株青心玉挖出來給你姜姊姊府上送去。” 姜二娘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顯然是在說一株花就想打發(fā)我么? 常山長公主在心里暗罵自己,叫你嘴賤招惹這丫頭,吃了那么多回教訓(xùn)還不知她是蚊子投胎么?咬咬牙道:“回去拿東漢越窯青瓷罐栽上再送去,對,新得的那只,繩紋帶開片的。” “啊呀又叫殿下您破費(fèi),多不好意思,”鐘薈這才展顏,露出個如三春陽光般明媚的笑容,親切地問候道,“崔太妃的身子好些了嗎?有些日子沒進(jìn)宮了,下回瞧瞧她去。” 美人總算肯對自己假以辭色了,常山長公主心里別提多美,把先前的怨憤忘了個一干二凈:“還算旺健,只不能勞累,前日她還同我說起過你,想是惦記你家的藤花蜜了。”見姜二娘額頭上沁出薄汗,顛顛兒地從袖中掏出灑金扇子替她扇風(fēng)。 “幸好窖里還藏了兩罐子,今年園子里新收的槐蜜也好,下回帶些給她嘗嘗。”鐘薈笑道。 姜明霜見常山長公主有些欲言又止,知道她有話要同meimei講,便體貼地裝作停下賞花,落在倆人后頭,與他們拉開十來步的距離。 常山長公主感激地向她點(diǎn)點(diǎn)頭,這姜家大娘模樣雖比不上meimei,性子可比她好太多了。 “這琴曲是怎么回事?”不著邊際地扯了幾句風(fēng)花雪月,長公主總算切入正題,“幾年前我明明聽你彈過,司徒嬋同你爭鋒是她不對,可她身份擺在那兒,連我都要讓她三分,你何苦為了一時意氣將她往死里得罪呢?” 鐘薈不知怎么與她解釋,只得一口咬定:“真是撂下許多年,旁的曲子早忘光了?!?/br> “那真是可惜了,”常山長公主惋惜地感嘆道,“多少人學(xué)了幾十年的琴也沒你這悟性,我一直好奇你這琴是跟哪個大家學(xué)的,倒有些衛(wèi)家的影子,莫非有什么師承?” “是家里請的女先生,不是什么大家?!辩娝C心里一虛,她五歲時同衛(wèi)七娘、衛(wèi)六郎一起學(xué)琴,是衛(wèi)昭手把手領(lǐng)進(jìn)門的。 說起衛(wèi)家,不免又想起那一家子風(fēng)流秀逸的人物,兩人俱是默然。 過了一會兒,常山長公主突然沒頭沒腦地道:“我記得聽你提過,你二兄?jǐn)?shù)年前曾入鐘氏家學(xué)附讀過一年,是自己上門投文的么?” 鐘薈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有些納悶:“殿下問這個做什么?” “咳咳......”常山長公主臉一紅,心虛地把眼睛往旁邊瞟,“替一位表親打聽打聽......” “表情?”鐘薈如何看不出她的反常?當(dāng)即毫不留情地將她戳穿,“莫非是殿下那位遠(yuǎn)在江南的表兄蘇晢蘇小郎君?” 常山長公主頂著這位蘇表兄的名頭招搖撞騙已成慣犯,叫姜二娘說破了也不惱,嘻嘻笑著裝模作樣道:“啊呀,叫你猜中了,的確是這位表兄,他仰慕鐘公高才,不遠(yuǎn)千里來京拜師,這不是托我打聽打聽消息么?!?/br> “殿下這位蘇表兄這回又看上了哪位小郎君?”鐘薈沒好氣地道,鐘氏家學(xué)里大半是鐘家子弟,都是鐘薈的堂弟,十一到十五歲不等,一水兒的青蔥少年郎,無論哪個叫這色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