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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稱奇。這樣的人他如何不想收入麾下?此刻聽他自己提出來,心里像有幾百只猴子撓著一般癢。 何況司徒氏以孝治國,姜悔這出身就是把萬卷書讀破讀穿也出不了仕,就算靠著救助衛家十一郎那段淵源勉強謀得一官半職,將來的仕途也必定磕磕絆絆。他要出人頭地,唯有在沙場上建功立業,實實在在拼殺出來的功勛才堵得住朝野的悠悠眾口。 不過姜老太太正在氣頭上,這些道理現下說不通,只能徐徐圖之,何況他也想試他一試,便一臉遺憾道:“不是二叔不想幫你,兵者,國之大事。能進我平虜軍的無不是驍勇善戰百里挑一的勇士,你雖是我的侄兒,卻不能為你破例開方便之門,你若是執意要從軍,下回募兵時便來一試。”說到此處瞟了一眼老太太山雨欲來的臉,連忙話鋒一轉道,“不過可惜,今早我進宮面見天子,已將虎符交還,到明年募兵時不知這平虜軍是誰來領了。” 姜老太太聞言喜出望外:“這么說你不回西北啦?留在京城討媳婦兒了?” “嗯......”姜景義摸了摸鼻子,含糊地答了聲。 姜悔望了望二叔,嘴角忍不住翹起來,姜景義心虛地四下里亂瞟,冷不防對上姜悔的笑臉,朝他眨了眨眼,姜老太太剛得了天大的喜訊,哪里還顧得上他們叔侄倆的眉眼官司。 著實歡喜了一陣,姜老太太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問姜悔道:“今兒個那衛家小子又來找你了么?” 姜悔應了聲是。 姜老太太努了努嘴,姜二娘回府之后一直不提那箭傷是怎么來的,只說不湊巧中了流矢,直到衛十一郎上門請罪,自己把姜二娘以身擋箭一事和盤托出,姜老太太才得知實情。她知道衛十一郎孤苦無依,也覺不落忍,可仍然忍不住將孫女的傷算在他頭上,再也不肯見他,衛十一郎便以拜訪姜悔為借口,仍舊日日來府里詢問姜二娘的情況。姜老太太明知其故,卻也拉不下臉來把如此好看的少年郎拒之門外。 “醫官來過了么?怎么說?”姜老太太又問道,這話她每日都要問一遍,妄想著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可每日都得失望一回。 姜悔垂下眼簾,輕輕地搖了搖頭。二娘子左肩傷得太重,即便有王公子的胡藥,這病根也落下了,這條胳膊使不上力氣,沒法騎馬,也不能提重物,到了陰雨天怕還會作痛。 第93章 連著幾日晴好,太陽仿佛發了狠要把前些時日陰雨連綿虧欠洛京城的春光補回來,物候霎時一新,城中百姓一夜醒來,梅柳已經渡江而來了。 兜了個大圈子,鐘薈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初來乍到時的光景。 衛琇每日來尋姜悔,鐘薈得知他這段時日暫住鐘家,便旁敲側擊地向她二兄打聽鐘府的情況,一來二回倒叫姜悔懷疑她對衛十一郎上了心,用一通云山霧罩的圣人言規勸她迷途知返。 當日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鐘薈還慶幸未與前世的家人相認,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發現竟然撿回一條命來,她又懊悔自己當初瞻前顧后,暗暗打定主意,傷好之后即便是逾墻挖壁或者堵上門去,也要見家人們一面。 她肩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白天疼夜里癢,又不能撓,實在忍不住了便用指尖隔著中衣輕輕蹭一蹭,這度得掌握好,不能太重,重了疼死人,也不能太輕,輕了更癢,鐘薈好容易摸索出個恰到好處的力度,仍舊時常馬失前蹄,有時候手一抖,就要齜牙咧嘴好一會兒,總而言之滋味*,倒不如剛中箭那幾日——反正大部分時候都暈著,也不甚難捱。 姜太妃仍然每日從宮里遣了女醫官過來替她查看傷口順便換藥,藥是汝南王府上送來的胡藥,據稱是西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族世代相傳的秘藥。汝南王有個姬妾就是來自西羌的胡女,這位胡姬還有個女兒——正是在常山公主府上與鐘薈不打不相識的武元鄉公主。鐘薈潑了她一頭湯,她阿娘的藥卻救了她一命,每每想到此節,鐘薈就覺得緣份這東西著實奇妙。 鐘薈和衛琇都知道那位“王公子”是實打實的王孫公子,也只有阿杏一直蒙在鼓里。 “小娘子,該換藥了。”阿杏懷中抱著個青瓷罐子,引了位不茍言笑的中年女子入內,正是宮里那位醫官。 鐘薈頓時像吞了黃蓮似的,臉皺成了一團,苦哈哈地向她行了禮。醫官向阿杏點點頭,阿杏便熟練地拿出個填了絲綿的布包塞到鐘薈口中,這是防止她受不住痛咬傷舌頭或是磕壞牙齒的。 接著阿杏又將她的中衣解開稍微褪下,露出肩頭,把裹在上面的吉貝布解開。醫官檢查了一下傷口長勢,然后從布包里拿出把小銀刀,在燭焰上燒了燒,開始挖除傷口上的腐rou和膿血,不消片刻,鐘薈的冷汗便將衣裳都濡濕了。 終于清理完傷口,醫官小心地用純銀扁勺從小瓷盒里挖了胡藥敷到傷口上,小心用干凈濕布掖去傷口周圍的汗,再用新的吉貝布包扎起來,今日的刑就算受完了。 鐘薈淚眼婆娑,直勾勾地盯著案幾上的青瓷罐子,阿杏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趕緊取出布包,打開罐子舀了一大勺蜜送到她嘴里——因為不自量力地替人擋箭,姜老太太一怒之下禁了她的零嘴,只有換藥時可以破例給點甜頭。 醫官完成了使命便收拾東西告辭回宮去了,沒有半刻延挨。待她一走,鐘薈便對著阿杏招招手將她叫到床邊,循循善誘地問道:“小杏兒,你說實話,你家娘子這胳膊是不是好不了了?” 阿杏平生最不會撒謊,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道:“怎……怎么會……小娘子您吉人天相……” 鐘薈好容易把阿棗支走,怎么能放過如此良機,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你們莫要瞞我啦,那日沈醫官在窗下與阿棗說話,我差不多全聽見了,莫如把實情都說與我知道,也好早作準備吶。”這當然是在詐阿杏,她若真聽見了,眼下還問她做什么? 阿杏卻是慌了陣腳,壓根沒細究,竹筒倒豆子似地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聽說自己從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鐘薈笑道:“仿佛有東西要我提似的,這不是有你們么。” 阿杏眼淚汪汪地道:“用膳也不能左右開弓了……”出事前某日鐘薈突發奇想要練習以左手執箸——她是習慣甜食和咸食各用一副箸的,如此一來便可以省下換箸的麻煩。 “沒什么大不了的。”鐘薈安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