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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東都歲時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0

分卷閱讀110

    沒在了聲浪里。

    姜老太太一直面沉似水在一旁冷冷看著這些人作妖,此時忍無可忍,抄拐杖狠狠朝墻角一直陶花缸砸去,眾人只聽“哐啷”一聲巨響,都怔在了當地,忘了你推我搡了。

    老太太余威猶在,拐杖一指,前邊自動分開一條道來。

    她徑直走到兒子跟前,狠狠剜了他一眼:“賊人還沒殺到跟前呢,自己倒亂起來了”,忍了又忍實在憋不住,“瞧你這熊樣!”

    “阿娘……”姜大郎像個做錯了事的孩童囁嚅道。

    “孩子都帶上,沒離乳的乳母一起上車。”姜老太太不去看兒子。

    沒孩子的姬妾眼看又要鬧起來,姜老太太拿拐杖往地上一樁:“嚷什么!我老婆子留下!”

    姬妾們頓時啞然,姜大郎大驚失色:“阿娘,您怎么好留這里!”

    “活到這歲數也夠本了,哪里來的地溝老鼠,叫他們認識認識我姜曹氏!”老太太冷笑道,“你們莫廢話,趕緊走!”

    姜大郎無論如何不肯依,拉扯推搡之間,“砰”一聲巨響,院門已經被撞開了,一群人高聲叫嚷著往里沖,守在院中的下人在白刃之前哪里還顧得上主人,都作鳥獸散了,幾個跑得稍慢落在后面的被刀斧砍中仆倒在地。

    屋子里的人紛紛瑟縮著往里邊擠,堂屋的木門叫人一腳踹開,一個手持利刃的男人首當其沖長驅直入,身后呼啦啦跟著四五個高矮不一,狀貌各異的壯漢,每個人手里都提著柴刀、斧子等利器,頭臉、衣裳上都是血。曾氏緊緊摟著三娘子和八郎,老太太則把大娘子圈在懷里。

    姬妾們嚇得大氣不敢出,捂著孩子的嘴,恨不能鉆進地縫里去。

    那些歹人一見屋子里那么花容月貌的美嬌娘,眼都發直了。

    姜大郎借著油燈燈光打量來人,只見領頭那人生著個橄欖似兩頭尖的腦袋,闊鼻子,綠豆眼,兩條彎彎細細的眉毛像是畫出來的一般貼在臉上。

    姜大郎頓時轉憂為喜:“趙四郎!阿海!你可見到賊兵?”

    “這不是油耗子小四么!”姜老太太也恍然大悟,怪道看著眼熟呢,不過她可不像兒子那么天真,這人目露兇光,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這是要做甚!”姜老太太暗暗攢住拐棍,詰問道。

    趙四郎嘿嘿一笑,伸出大拇指往鼻下蹭蹭,一臉皮笑rou不笑:“阿豚兄,老嬸嬸,這下子認得我趙老四了?”一仰頭朝身后道,“噯!都伸長了耳朵聽聽啊!我趙四和姜府的交情是不是吹的?”

    身后同伙發出一片噓聲。

    姜大郎雖后知后覺,到此刻也知道不對了。

    這趙四原是姜家住通商里時的西鄰,當年姜趙兩家都在西市上擺攤兒,姜家殺豬,趙家賣油,這趙四郎與姜大郎同年同月生,小時候玩在一塊兒,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直到后來姜家靠著閨女發達了,搬去了康安里。

    趙家前頭三個兒子都是老實人,偏趙五郎不學好,成了九六城里的混混,帶著一幫不三不四的人干些坑蒙拐騙逾墻挖壁的勾當。

    姜大郎再怎么渾,好賴也是個官兒,起先還一同出去吃吃酒斗斗雞,漸漸的就疏于往來了。趙五郎找上門來找過他一回,叫閽人堵在外頭,大門都沒得入,倒吃了好一頓挖苦,不免懷恨在心。

    前些時日姜二郎拜將軍,姜萬兒又晉位夫人,姜景仁大擺宴席,自然沒請他趙五郎,倒請了隔壁香藥吳家當經途尉的三兒子。吳三郎吃了酒席回來連吹了三日牛皮,趙五郎那新仇舊恨都叫他勾了起來,每天夜里輾轉反側,死活咽不下這口氣。一夜靈光乍現,便尋思著叫上幾個人,趁月黑風高之夜潛入姜家弄些金銀財帛花銷花銷,誰知老天有眼助他一臂之力,要不怎生那么巧,城里偏就兵荒馬亂起來了!

    趙五郎也是個膽大包天的,當即糾集了平日里一同偷雞摸狗的閑漢,一開始不過十來個人,這個帶那個,漸漸聚起二十來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他一票大的。

    “阿豚兄啊,”趙五郎又道,“你這份家業可真了不得!怪道九六城里都說萬兒妹子長了個金屄呢!我這鄉巴佬走進來差點迷了路!”

    后頭有人起哄道:“你兄弟就沒請你開開眼?”

    “是啊!”趙五郎眼睛一瞪,冷不丁往案上砍了一刀。

    襁褓里的十郎嚇得哇一聲啼哭起來,他生母周氏趕緊抖抖索索地捂住孩子的嘴,在他耳邊噓噓地哄著。

    趙五郎仰天大笑一通,笑夠了才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我這兄弟是人貴眼也貴,哪里看得上我喲!兄弟,沒事兒!你想不起來趙老五,趙老五念舊情,天天夜夜想著你,自家兄弟,不同你客套,也來沾沾你的光,啊。”

    姜大郎原先以為殺進來的是軍士,難免嚇得兩股戰栗,眼下鬧明白了是趙五郎糾集的一幫烏合之眾。穿開襠褲時就一起在泥里滾,誰還怕誰啊!

    姜大郎將精鐵長刀從鑲金嵌玉的刀鞘中抽出,往胸前一橫,上前一步將妻兒老小護住。這刀是姜二郎第一次上戰場時從寇邊的羌胡首領那兒繳獲的,那冷鐵寒光閃閃,凝著層森然的殺意,他好歹是屠戶出身,這刀雖不如殺豬刀使起來趁手,殺他兩個人總還使得。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他們硬碰硬,刀劍無眼,他這兒都是婦孺,難免有個損傷。

    他示過了威,倒提著刀,拱拱手道:“五郎,你我兄弟一場,犯不著鬧成這樣,兄弟們不過求財罷了,我折了這么多下人,也不與你算了,金銀器物,你們看上什么盡管拿去。”

    第77章

    趙五郎的跟班叫他這么一說有些遲疑,他們本來就是想趁亂劫些財帛,與姜家并無仇怨,殺幾個奴婢是一回事,殺宮里娘娘的親眷就是另一回事了。

    “喲!我這兄弟真闊氣!”趙五郎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誰信誰是豬!現下說得好聽,轉頭去報官誰攔得住!咱們一個也跑不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話說到一半冷不丁舉起刀就往姜大郎面門砍來,兩人幼時鎮日打鬧,趙五郎從小就愛使些趁人不備的陰招,姜大郎早有戒備,左手握住刀把,反手一擋,“鏘”得一聲將趙五郎的砍刀磕出個豁口。奈何他多年不殺豬,又沉迷酒色和五石散,體魄大不如前,差點拿不穩刀,趙五郎已經第二次舉刀劈過來,他只能用刀背勉強扛住,虎口當即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