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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四十多年來的每一天,無時無刻不在盼著他能死去,但是他不能。” “高家給他下了一個命令,一個請求,讓他想死都死不了!” 四十三年前,袁泰山的瀑布中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慘案,一對情侶被家人逼迫,雙雙殉情從瀑布上跳下來。本是想要同生共死,沒想到造化弄人,等高家和嚴家趕到的時候,派人將兩人撈了上來,嚴靈竹身單體薄,就這么死在了瀑布下面的水潭中,而高逸川身體較為強壯,救上來的時候還留著一口氣。 高家連夜將他送進了醫(yī)院,終于從閻王手中搶回了一條命,只不過高逸川直到半個月之后才終于醒來,他醒來之后看了看所有人,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嚴靈竹,問她在哪里,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高家的人見他的狀態(tài)不太好,擔(dān)心他知道嚴靈竹已經(jīng)死了的消息會再次自尋短見,便告訴他,嚴靈竹也被救了起來,不過被嚴家送到了另外一家醫(yī)院,兩家人已經(jīng)同意兩人成親,只不過要等他們的身體徹底好起來。 高逸川喜不自勝,以為他和嚴靈竹九死一生,兩家人終于同意,當(dāng)然答應(yīng)了下來,安心在醫(yī)院養(yǎng)病。高家的當(dāng)家不讓他和嚴靈竹見面,他就每天寫一封信,央求他的mama帶出去給嚴靈竹,高老夫人愛子心切,不敢告訴他真相,只能每日每日替他送信,只不過出了醫(yī)院,就轉(zhuǎn)手將信紙燒了。 高逸川又在病房中住了幾個月,春去秋來,可無論他怎么請求,他們就是不讓他和嚴靈竹見面,他漸漸起了疑心,有一天趁著病房里沒人偷偷跑了出去,來到了另一家醫(yī)院。 但是嚴靈竹早就已經(jīng)在幾個月之前死在了瀑布中,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到了醫(yī)院,還有不少人認出了他,一看到他過來就上前問候,但是當(dāng)他一問起嚴靈竹的事情,他們就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他又去問了醫(yī)生,最后才知道嚴靈竹早就已經(jīng)死了,高逸川心如死灰,轉(zhuǎn)身爬上了醫(yī)院的樓頂想要跳下去生死相隨。 只不過還沒等他跳下去,高家人就趕到了,高老夫人在下面呵斥了幾聲,見高逸川沒有反應(yīng),也跟著爬了上去,那日兩人在樓頂上的對話下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高逸川搖搖欲墜地站在樓頂?shù)倪吘墸p眼中了無生意。高老夫人勸他下去,他只是搖了搖頭。“我答應(yīng)靈兒,要和她同生共死,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死了,我不能獨活,遲了九個月,不知道靈兒還會不會等我,她一個人在那奈何橋上,會不會覺得寂寞?沒有人和她一起畫畫,沒有人和她聊天。” 高老夫人顫抖著走上前來,這個平日里十分溫婉的女子,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一心要尋死,更是心如刀絞,老淚縱橫。“逸川!這都是娘的錯,要不是娘瞞著你,你也不會現(xiàn)在才知道,是娘讓他們不要告訴你的,但是娘不后悔,你是娘的兒子,娘不忍心看你就這么死了啊。嚴靈竹是死了,但是人死不能復(fù)生,你不能拋棄娘和親人自尋死路啊!” 但是高逸川整顆心都已經(jīng)跟著死去的嚴靈竹離開,對高老夫人的話充耳不聞,反而又上前了一步,半只腳已經(jīng)懸空,身體搖搖晃晃,仿佛只要一陣風(fēng)吹過都能將他吹下去。“九個月的寂寞,不知道靈兒是怎么熬過來的,她肯定生我的氣了,她雖然生氣,但是一定還在等著我,如果我現(xiàn)在跳下去,一定還能遇到靈兒。靈兒,等我,不要生我的氣,我這就來陪你!” “逸川!你不能跳!你跳了要娘怎么辦?你心中,難道就只要那個嚴靈竹嗎?”高老夫人看到高逸川的動作尖叫起來,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邊緣,看著失魂落魄的小兒子淚如雨下。“好,既然你擔(dān)心她會等你,她會難過,那就讓娘去道歉,這些都是娘的錯,娘會去求她,讓她高抬貴手,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高逸川渾身一震,終于清醒過來,震驚地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老母親,想要上前阻止她,但是高老夫人已經(jīng)縱身從高樓上跳了下來,只留下一句話。 “我的兒,娘用自己的命求你,我會讓嚴靈竹等你五十年,這五十年,你不能死!” 嘭地一聲,高老夫人砸在地上,一雙赤紅的眼睛牢牢地盯著樓頂上的高逸川,像是在求他答應(yīng)自己的請求。 從那一天開始,高逸川再也沒有尋過死,只不過卻終身未娶,每當(dāng)有媒婆來說親,他就會笑著說自己已經(jīng)娶妻,每天一到下午,他就會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上一束百合花來到瀑布邊。 我的腳步再次加快,離開之前,管理員最后一句話仿佛還在我的耳邊回蕩。“自從我當(dāng)上袁泰山的管理員之后,有一次聽到他在瀑布邊說,靈兒,已經(jīng)十年了,還有四十年我們就能見面了。” 靈兒,已經(jīng)十五年了,你在等我三十五年好嗎? 靈兒,已經(jīng)二十年了,時間過得很快不是嗎?你應(yīng)該沒有忘記我吧? 靈兒,十年后,我們就能見面了,不知道娘有沒有告訴你,我這次可能會遲到一會兒,你一定要等我。 靈兒,你一定和以前一樣好看,但是我已經(jīng)老了,只有七年了…… 高逸川在瀑布邊的一言一語不斷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他怎么會知道,自己送出去的百合,真的送到了嚴靈竹的手中,自己的一言一語,也真的傳到了嚴靈竹的耳中,嚴靈竹在等著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但是這段等待決定不能以這樣的結(jié)局結(jié)束! 我伸手推開門,氣喘吁吁地沖進了“竹屋”,里面一個人也沒有,我抓過一個客人劈頭就問。“高逸川,老板在哪里?他在哪里?” 那人似乎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抬手指了指樓上,我沖了進去,在樓梯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嚴靈竹,她四肢蜷縮在一起,看到我走上來,目光有些驚慌。 “曲唱……” 我心頭一沉,上前想要將門推開,卻發(fā)現(xiàn)門被反鎖了,推了幾下紋絲不動。 “離淵!”我抬頭喊了一聲,一道黑影瞬間出現(xiàn)。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拉住他,指著那扇門著急地說:“高逸川把自己鎖在里面了!” 離淵走上前來,伸手在門上一擰,剛才我怎么也打不開的門一拉就開了,我還沒有進去,就聞到了一股nongnong的天然氣的味道,高逸川竟然要自殺! 只見他躺在床上,穿著我第一次看到他時身上的那身衣服,禮貌就放在手中,神色安詳,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快去把窗戶打開!”我大喊一聲,離淵抬手一揮,臥室里的幾個全部被打開,新鮮的空氣灌進來,房間中的氣味漸漸變淡,我打了急救電話,高逸川嘴唇發(fā)紫,但還沒有死,似乎天不絕他,四十三年前他沒有死,今天也死不了。 嚴靈竹站在門口不愿意進來,看到床上垂死的老人再次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