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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沖這盧首相夫人的名號,想要不去, 也是不太可能。 盧信良自然是怕錦繡不給他面子。 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呢! 那么多雙眼睛, 到時候, 都會好奇,帶著一種看好戲或探究似的疑問:你不是說你夫妻兩琴瑟和鳴么?不是說,錦繡由你婚后調教、變得三從又四德、賢惠淑女無比嗎?你在那本名為里, 大書特書, 說錦繡和你盧大首相如何相敬如賓,如何溫婉乖巧又舉案齊眉——可是,真的如此?若要是知道,那不過是兩人協議下來后的不得已姿態,錦繡到時候不經意一露本性,那又如何是好? 錦繡冷冷勾了個嘴兒。她倒是顯得滿不在乎, 一邊把那右邊還沒畫好的眉毛細細地對著鏡子輕輕勾勒, 一邊頭也不回。“那我就不去了!” 她說:“這樣,多省事兒!既不會丟你盧首相的臉,也不怕你出糗!” “那……可就真真是打臉了!” 盧信良輕嘆一氣。忽然,他轉過臉,不等錦繡開口音落,“娘子!” 帶著一種復雜而專注的表情與目光 ,他一動不動緊盯著她, 語含誘哄:“你,不會真不給本相那個面子吧?” “不知道!”錦繡說。 “……” 盧信良的臉就拉得更加黑了。 這是一對奇怪的男女,奇特的夫妻,即使雙方都已承認喜歡上對方,然而—— 吵吵鬧鬧,還是斗嘴不斷,沒個消停。 春日的皇家飲宴,說什么要攜同大臣并各位夫人帶上,其實,這里面蹊蹺,錦繡未必不知其內。 狗皇帝一直看盧信良不順眼,想整他,一直難找機會。他不就是想讓盧信良出點糗,并當著諸大臣面——讓錦繡,這個他親自月老牽線所下賜“不幸婚姻”中的那個“名聲狼藉”女人,給盧信良使使絆子,扯扯后腿外加出點洋相,以發泄發泄他的小人之氣么? 呵!錦繡想:我偏還不如你們的愿了呢! 錦繡去京城各綢緞莊里挑了一匹又一匹精貴華美無比的緞料。什么真絲的,香云紗的,妝花緞的,織錦云錦緙絲的……繁繁復復,動用娘家陪嫁老本兒,她購選得是極盡奢侈,霍然無度。東西勝二街的珠寶首飾店打造的玳瑁釵環步搖非常精妙無雙,什么水晶,玉石,金銀……可以打造得樣式多樣,圖案多樣。那些累絲鑲嵌、燒藍、點翠、花絲工藝不錯,錦繡依舊動用娘家老本兒,極盡奢侈無度打了好些樣頭面命其送回府邸。 當然,如此的興師動眾,極盡奢侈霍然無度,錦繡的心里算盤打得自是亮堂。 盧信良既然希望她給他點面子,那就給他一點吧。 把自己打扮得艷艷麗麗,風風光光,到時候,眾臣婦們跟前一站,想要出點風頭,還不容易? 她是如此想著。 然而,真到了三月初三上巳節臨行出門那天早上,錦繡把一件件早已備妥的華麗衣裙首飾拿出來,忽然,她卻又不穿了。 “小,小姐啊!怎,怎么又不穿了呢?是不是還嫌不夠貴氣,想再換一身?……” 丫頭春兒正在給錦繡整理袍服衣裙的群褶下擺。 那是十二副的妝花大紅胭脂色織金襴馬面裙。裙門以正蟒寶珠為中心,盤以左右翔鳥飛翟,坐于海水、江崖、珊瑚之上、五彩流云之下;其中寶珠、寶蓮、茶花、如意云、銅錢、卷軸、方勝錯落有致,構成一幅氣派祥和富貴雍容的靚麗圖案。 錦繡:“算了!我不穿了,我置辦的那些統統都不穿了!春兒,你幫我快脫下來,去找幾件舊的出來!” 春兒瞪大了眼。 “不能穿這個!”錦繡又說,她把頭一搖:“我倒是改了主意,還覺她們家那些‘孝服老衣’穿著進宮比較合適……春兒,你愣在這里干什么,快去找呀!” “孝服老衣”,自然是錦衣以前嫁進府邸、常常挖苦的盧信貞孟靜嫻等習慣穿的花色緞料。 素凈得不能再素凈,大方簡樸得不能再大方簡樸。一身下來,除了些行云流水暗紋,就算拿出西洋放大鏡,未必能找得出其他繡紋和圖案來。 錦繡實在討厭那些“孝服老衣”。春兒更是詫異得不能再詫異:“小,小姐啊……” 你生病了?還是腦子驟然間開叉出現了問題? 錦繡抿著嘴只是淡淡一搖頭,笑。也不多加解釋。 其實,她腦子才沒出問題。真要出問題,那一套套千辛萬苦訂制的華麗雍容衣裙首飾,或許她還可能真的大模大樣穿上了! 盧信良,誰呀? 若干年前,初任首揆元輔那會兒,為了懲貪治腐,他把那些暗暗送他金條子以示討好的某些大臣官吏革職拿問。為政期間,一直潔身自愛。剛直不阿,兩袖清風,不僅以身作則而效尤朝部,甚至,每日那皇帝若有一絲奢靡奢侈生活,也要冒死諫言,時時督導……某州百姓有災荒饑饉——是他,不惜以腳踏棺材的風險迫使皇帝動用腰包,親自賑災救援;是他,不僅以腳踏棺材迫使皇帝動用腰包繼而賑災不說——連自己那點微薄薪資也要貢獻出來。盧老夫人在那一次給氣病倒了!就因為兒子如此行事,連重修家祠的錢也給奉獻了出來……總之,向來清廉又正值的盧大相爺分文不取,分豪不貪。并且,為誡下屬,他還在內閣親書了一副對聯作為提醒示警:“一絲一粒,我之名節;一厘一毫,民之膏脂”………當然而然,也是如此行事,這官,也做得非常的不易;這首相,也是豎敵了不少。 比如,那個狗皇帝,那些想看他笑話的各式大臣。 當然而然,也是如此緣由,假若錦繡她真那么奢奢侈侈把衣服首飾往身一套,最后,到底是打誰的臉面呢? 春日水上宮宴是在一處皇家別院隆重舉行的。那處別院,又名為牡丹臺。 時值三月,陽春滟滟。牡丹花開遍整個亭臺與殿宇。千片赤英,百枝絳點,如霞光,如燈煌。滿蕊攢粉,含稜絳蘇。惹了芍妒,羞殺玫瑰。當真是“澹蕩韶光三月中,牡丹偏自占春風”。 是的,錦繡就那么簡簡單單、樸素而大方一路穿戴去了。 那一身的“孝服老衣”,真正的“孝服老衣”……靛藍色盤扣豎領披風,下搭杏白五彩歲寒三友馬面裙。裙幅,甚至都不織金妝花。頭上,簡簡單單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