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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頭換面,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不僅會穿衣,會調脂抹粉,整天把自己,恨不能打扮成一仙女娘娘似的。頭插珠翠,遍身綺羅,招招搖搖走動于整個京城十里大街,臉上一色笑瞇瞇,也不知避閑和忌諱……總之,現在的吳大娘子,和以前那個老實悶不吭聲一味簡樸持家的張家好媳婦,簡直是判若兩人。 她走過來,似是看見了錦繡。故意地,甚是驕矜挑釁地,擺動湘裙,環佩叮當,對著錦繡盈盈一拜。 錦繡問:“誰呀?”邊搖著扇子。其實,她是真的不認識這女人。 杜二姐趕緊在邊上站起身招呼微笑解釋了,如此這般,簡簡單單一說。錦繡輕“哦”了一聲,點點頭,也不抬。也不正眼瞧那吳氏一眼,“我乏了!”說一聲,意思是,她要回去了,得走了。 然而,偏偏地,那吳氏這一趟來,是來尋她娘家阿弟的,見找不著人,卻是錦繡那“婊/子狐貍精sao/貨”坐在那兒,正俏模俏樣閑閑喝著茶——當然,吳氏還不知錦繡那一茬是為邊上這杜二姐出氣,只知當時的那一樁,要不是這女人的勾引,自己的相公何曾那樣對她——雖后迷途知返,現來求她——到底是難解心頭這氣,況且這錦繡又是陳國公的掌上明珠,如今堂堂盧大首相的名娶正妻——她不敢得罪,卻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見錦繡把她不理不睬地,白眼一翻,當即陰陽怪氣地,笑:“唷!我說盧夫人,怎么一見了妾身來,就要巴巴地趕著回呢?——這人都說,不吃辣椒不發燒——我說夫人您,這一你沒有吃辣椒,二沒白日見鬼的,見了妾身,何必心虛如此呢?——”話里藏針,嘰嘰歪歪,就是一通。 錦繡愣了一愣。 轉過臉來。 頓了足,把個吳氏從上盯到下,從下盯到上。 她笑,很是云淡風輕地:“喲,這位老大姐,在說誰呢?——這醋熘的豬苦膽,怎么聞著一股子的酸味腌臜味,呵,不說人話,我可聽不懂!”搖搖手指,然后,一副不想理對方的樣子,又要走人。 那吳氏猶如被當頭一棒。 面色大駭。 她人本就臉黃,顯老,如今,雖是一層粉又一層粉的涂著,到底是粉刷的烏鴉,她“白”不了許久。一時氣得下巴抖抖索索,就像含了guntang的蠟油,又不知如何回嘴,幾番鎮定了又鎮定,這才也笑了笑,冷冷地,依舊陰陽怪氣地:“呵!盧夫人!——妾身呢是老,不過,妾身認老就老唄,人吶,反正有那么老的一天……只是,盧夫人,別怪妾身說句以下犯上不敬的話——妾身就算再不濟,再丑再鬧,也不會那么不知羞恥檢點的,把個綠色的帽子一頂一頂往自己相公的頭上戴,你說呢,盧夫人?”揚起下巴,卻是反問。 氣氛剎那的寂靜。 很多人圍攏過來。 杜二姐想要來勸,卻不知如何勸起。 錦繡徹底地頓了足。挑挑眉,干脆,回轉過身,邊絞玩著帕子邊微笑等這女人續說。 “還有!整個京師,您知道您盧夫人的名頭有多響亮,多轟動嗎?” 尖刻的嗓音,吳氏見錦繡不吭聲,越發上了臉來,繼續冒著酸氣。 錦繡問。“哦?有轟動?多響亮?”笑瞇瞇,裝作很好奇。 “呵,那妾身可不敢說!”她把袖子扯扯,一臉的嫌惡。“因為妾身怕把這話一說出來,會辱夫人您的耳朵不是?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就這樣,想是腦子已經昏了暈了的吳氏,嘴上說不敢,實則,一口一個,滿嘴污穢難聽罵詞——什么“yin/娃蕩/婦”、什么“婊/子爛/貨”……什么詞兒臟,什么詞臭、什么詞惡心,就一股腦兒地往錦繡腦門上倒。 像倒屎盆子一樣往錦繡頭上倒。 眾人全都嚇傻了!嚇呆了!嚇尿了!有人說,這吳大娘子是瘋了嗎,不要命了嗎,這姓葉的姑奶奶也敢得罪,也不瞧瞧背后的兩大靠山是誰?還這樣沒命破膽的罵,不是打著燈籠上茅廁,找屎(死)嗎?……杜二姐在邊上卻是一臉深深的唏噓和撼動,這女人對女人的恨——看來,終究蓋過她對一個男人的恨啊。只暗暗搖頭,暗罵這吳家娘子的蠢笨與可笑。 錦繡卻是在等那女人一直罵。 眉毛也未曾動一下地,嘴角甚至仍舊掛著點笑。并時不時點點頭,像是對女人口里的罵詞非常贊同。 終于,待罵得差不多了,罵到錦繡是“有爹生、沒娘養的”那什么貨時—— “歘”地一下。一碗冷冷的茶水,就這樣猛地頃刻之間潑澆在了吳氏的臉上。 “老jiejie——”錦繡揚眉,“我呢,自然是個有爹生、沒娘養的……”吹了口氣,把玩著粉紅的蔻丹指甲,也不看眾人,更不看那吳氏一眼。滿地的茶瓷碎落了一片。“可是,你知道,你相公偏偏地,為什么就那么賤兮兮、哈巴狗式地往本夫人這里跪著舔著,甚至,連打都打不跑,嗯,你知道這是為什么?”說完,這才一抬頭,去看吳氏,眼睫毛笑彎彎地,忽閃忽閃。 吳氏臉色鐵青。 錦繡又笑。“喲!”裝模作樣,像是終于驚覺什么,“怎么弄了一臉的水漬漬,看看,這妝都花了,可不得了,眉毛也掉了——”便好心好意,掏出手中的絹子要給吳氏擦拭。 吳氏早氣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錦繡一邊擦,一邊又好心勸慰,“我呢,能給我相公戴那么一頂一頂綠閃閃帽子,這是我的本事!至于——你讓你相公戴一頂又一頂帽子在你頭上,那是你沒本事。嗯?知道了嗎?老jiejie,是你沒有本事?——這可怪不到我錦繡的頭上,你最好清楚這一點……” “還有,如果我是你老jiejie的話,現在,趕緊回家重新把自己倒置倒置,有這閑暇功夫在這出氣撒潑,還不如回去看看你那相公在做什么,嗯?” 吳氏要暈死當場。 而滿樓的眾目睽睽下,她就那么一個字一個字說著。似要將畢生所有的“恬不知恥”與“沒羞沒臊”以及“妖艷賤”發揮到最大最大的限度。整個戲樓的氣氛真的是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吳氏臉上的水還滴著,從下巴滴到了她的綠綢衣領。她的眉毛真的歪了,掉了。當然,那自然得歸功于錦繡的舉手之勞——這水一潑完,還不忘好心幫人家擦一擦,教一教對方的“御夫之術……” “嗯咳——” 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