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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在門口碰上剛出差回來的黎志帆。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走近。 黎郢梵先開口問:“哥,什么時候回來的?” 黎志帆最近經(jīng)常出差, 每次出去就是十天半個月。這次去的是香港, 聽說中途他轉(zhuǎn)了機, 飛了一趟美國。 “今天上午。”黎志帆從口袋摸了根煙點上。 “聽說你去了美國,安雅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黎志帆特意跑了一趟美國, 除了為了安雅,黎郢梵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了。 自從安雅出走美國后, 黎志帆就變了個性子, 一改之前吊兒郎當, 拼命地工作,爭著全國各地跑出差。只有在深夜的時候, 才會抽出一點時間來,去想一想那個女孩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她在美國是不是已經(jīng)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和愛情。 黎志帆出神地望著烏云壓著的天空, 伸長了脖子, 仿佛喘不過氣來一般, 面色難看至極,“看到她了, 在紐約的街頭。她似乎過得很好,她臉上的笑容不會騙人。” 能夠感覺到他的悲傷, 黎郢梵走上前去, 伸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該說些什么。 “就這樣吧。”黎志帆哼了一聲,將自己這一路一直猶豫不決的想法狠狠地作了一個決定,他回過身,看向身邊的人,“就這樣放過她,也放過她的愛情吧。” 他說的是放過她的愛情,并不是他的愛情。這一生,他也許要這樣孤獨終老,但他對她的愛將一直都在。 為了這個決定,他閉了閉自己的雙眼,沉默了許久,才將話題從自己的身上移開,“媽最近又找諸溪的麻煩了?” 跟著他進門的黎郢梵停下腳步,詫異地看向哥哥。 “我知道,因為今天媽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而且心情不是很好。” 黎志帆無奈地笑了笑,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方蘭,她生氣的時候喜歡折磨自己。 年輕的時候,她一心撲在事業(yè)和兩個兒子身上,沒有任何心思去顧慮自己的情緒。 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閑下來了,這個家不需要她再掏心掏肺了。 “都說老了老了,就成了孩子了。” 黎志帆狠狠地吸了口煙,搖頭失笑。 “嗯。”黎郢梵進門換了鞋,抬眼看向樓上。 “這次又是為了什么?”黎志帆率先走進客廳,讓家里的阿姨做了夜宵端上來,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給黎郢梵沖茶。 見人還站著不動,抬抬下顎,“傻站著做什么,坐下來跟我喝杯茶。我們兩個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的時間,好好聊天了。” “有點累。”黎郢梵在他的對面坐下,背靠著沙發(fā),舒了口氣。 “為了什么?”黎志帆將茶杯遞給他,“因為咱媽?” 黎郢梵不說話,黎志帆抿著茶,端詳了他一會兒,轉(zhuǎn)而問道:“你知道m(xù)ama為什么總是和諸溪過不去嗎?” 父親的事,黎郢梵從未和黎志帆說過,一直當作是個秘密藏在自己的心中。現(xiàn)在聽黎志帆這樣問,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哥,你知道些什么?” 看黎郢梵這表情,黎志帆忍不住笑了,又點了根煙,右腿搭在左腿上,慢悠悠地說:“你們都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嗎?你是這樣,母親也是這樣。這家里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偉大,把所有的事情都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你們是不是以為,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了?” 黎郢梵臉微紅,哥哥的話讓他感到澀然。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的,其實我都知道。”黎志帆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下顎,灰青色胡渣有些扎手,他想,自己該抽空修理一下了。 “郢梵,你別忘了,我終歸是比你大上許多的。”他低聲笑了一下,笑聲里透著滿滿的倦意。 黎志帆十三歲那年就出國留學了,黎郢梵與母親方蘭在一起的時間比自己多。他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卻也是這個家最容易被忽視的人。 他何嘗不清楚母親和弟弟之間的矛盾,嘆了口氣,他緩緩地回憶道:“小的時候,母親和我提起過諸溪的母親。” 那時候,他才六歲。 那是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年紀,卻也是能夠記事的年紀。 他依稀記得那個午后,他從學校放學回來,母親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臥室里,對著一個日記本發(fā)呆。 他走過去問她,這是怎么了? 母親搖搖頭,忽然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狀態(tài)下,一把將他緊緊的摟在懷里。黎志帆嚇了一跳,特別是在母親悶頭大哭的時候,他著急地跟著掉下了淚水。 “兒子,你告訴mama,我是不是一個傻瓜?”母親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仿佛是一個失了靈魂的木偶。 那種絕望,黎志帆記憶深刻,到現(xiàn)在一想起來,都覺得可怕,還有揪心的疼。他心疼他的母親,心疼她的愛情。 他雖然不知道母親為什么這樣問,但下意識地趕緊搖搖頭,“不是,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呵呵。”母親聽他這么說,立馬苦笑了下,那笑容比哭更難看,她往后坐去,靠著身后的床,哀傷地說:“如果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我就不會被你的父親欺騙,更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狼狽和不堪。” 黎志帆直到成年后,才忽然明白母親的那些悲痛,她幾乎是用喊得說著,“我就是這個世界最愚蠢的人,連身邊躺著的人心里究竟裝著誰,我都不知道。兒子,你母親竟然到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的愛情就是一個笑話。” “我到底有哪里不好?”母親坐在地上,像個被人遺棄的孩子,悲愴,凄涼。 她一句句地喊著,一聲聲地訴著,在那些不鳴中他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李清。 后來黎郢梵和諸溪談婚論嫁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母親一直嫉恨著的女人,就是諸溪的母親。那時候,母親幾乎是發(fā)瘋了一般阻止小兒子的這段婚姻。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一向聽從她的兒子,竟然在這件事上那么決絕,違背了她的意愿。 回憶到這里,黎志帆忍不住又點了一支煙,含在嘴里,“郢梵,你所知道的那個故事其實只是一半。” 黎郢梵微微一愣,從未想過父親珍藏起來的那個故事,竟然并沒有就那樣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