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又怎么會是半妖？

    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一連串的質疑縈繞在她的心頭，令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楚黎盯著她此時的呆愣模樣，忽然勾唇笑了。

    “你今天的表情比平時有趣多了。”

    說著，他站起身，在她身后走來走去，袒露真實的身份：“這個世界，你并不是唯一的特殊存在，不被接受的半妖怪物，我也是呢。”

    那淡淡的語氣，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曾以為，在這茫茫人海中，自己的存在是獨特寂寥，沒想到你會是同類。你說，這是不是上天可憐我們，所以才為彼此造就了同伴？”

    第53章 053

    每每他開口說一句, 顧笙都愈發不寒而栗。

    “直到我遇見你，發現你也是個半人半妖，忽然對孤獨的生活有期望了呢。”

    穿堂風冷冷地拂過。

    楚黎的這一番話, 令顧笙無比震驚, 她腦子里一團亂，站起身直奔門口, 此刻她只想倉皇而逃。

    真的太意外了，她還沒有想好, 應該以哪種態度面對他——半妖的同類？還是別有用心的偽裝者？

    夜色降臨, 窗外是濃重壓抑的顏色。

    大門已經緊緊鎖住, 四旁的仆人也早已不見了蹤影，像是早已謀劃好了一樣。空寂的房子里，只剩下楚黎, 以及……她，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只籠中鳥。

    顧笙看見自己現在的境況，再也無法保持表面的冷靜, 大概是慌亂與恐懼作祟，她回過頭直視楚黎，小臉蒼白如紙, 聲音也有些慍怒與激動。

    “楚黎，你到底想怎么樣？把我困在這里？你這樣對待我，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嗎？”

    楚黎聽著她這么說，迷人的五官攢出一默笑意, 陰陰涼涼，

    “我很討厭半妖的身份，卻又與你有惺惺相惜的感覺。我對你的情感，無法用言語表達，如果一定要表達，大概就是——愛和憎惡并存。你是半妖，應該和我在一起，而不是蘇珩。”

    風從不知名的方向吹來，穿過幽暗的房間，搖晃著她膝邊的裙擺，白皙的小腿在黯淡的光線下散著潤澤，充滿誘惑。

    楚黎站起身，緩步來到她面前，他的眼眸沒有往日的溫和，像是老鷹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凌厲，無情。

    “以上，便是我對你的解釋。”

    “你……瘋子。”

    顧笙幾乎無話可說，他的話，她不敢茍同。

    她伸手抵住他不斷靠近的距離，羞憤地彎腰，想要從他臂膀下逃離。

    “你逃不掉的。”

    他預見她的意圖，提前一秒拽起她的胳膊，突然緊緊將她禁錮在懷中，力道很大。

    “我們同是半妖，又在顧家相遇，成了朋友，難道不是上天注定好的？知道你要和蘇珩訂婚，我好怕，我害怕你嫁給人類，只剩我一個半妖孤獨與人們相處著，那種感覺，跟被世界遺棄了沒什么兩樣，太寂寞了……”

    像是害怕懷中人會消失一般。

    楚黎一邊說著，手臂一邊漸漸收緊，像是久別重逢到重要的人，經過無數年的等待，才有現在的擁抱。

    顧笙被迫靠在他的胸前，漸漸地有些緩不過氣息。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束縛的布娃娃，幾乎用盡力氣反抗，卻沒有一點反抗的成效，甚至有那么一瞬問，她覺得自己跌入了深淵。

    直到楚黎松了力道，新鮮的空氣再次順暢涌入她的呼吸道。

    “抱歉，有點激動了……我們以后有的是時間相處，是我太心急了。”

    他站在她身前，瞧著她微紅的小臉，粉嫩的唇瓣，輕輕說了一句，然后臉上浮現陰涼的怪異微笑。

    顧笙深吸口氣，心里的恐懼感愈發濃重。

    不正常。

    這個男人簡直太瘋狂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離開這里。

    眼下，兩人力氣懸殊，她根本敵不過楚黎，有什么工具能幫忙呢？

    顧笙視線快速梭巡著。

    倏地，她瞧見那被自己無意摔碎的玻璃酒杯，一片片，帶著尖銳的菱角，靜靜躺在地面。

    顧笙急忙奔了過去，她幾乎發著抖，從地面撿起一片尖銳的玻璃。

    在她前往餐桌方向的那一刻，楚黎便意識到不對勁，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哇哦，想拿碎片當做刀子么？顧笙，你可是個乖女孩，別做這些跟你完全不搭的舉動，我是你的半妖同伴啊。況且——我不相信你會殺人。”

    顧笙完全被他說中，她確實沒有膽量殺人，即使身為半妖，她也從沒動過傷人的念頭。

    不過，此刻她不能輕易妥協。

    “楚黎，我之前只是把你當朋友，我不會和你做戀人，更不會留在這里，請你放我出去！”

    楚黎輕輕一笑，眉目里都是不以為然的笑意，他慢慢走向她，語調很是戲謔。

    “怎么辦，我和你一樣，固執得很。不如……你將我殺了，這樣我不再糾纏你，你也可以逃出去了。”

    他吃定了顧笙軟弱善良，根本不可能殺人。

    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在她面前賣弄這句話。

    楚黎不斷向她靠近，她膽戰心驚地挪動腳步，不斷后退，直到身后完全沒有退路，后背緊緊貼在墻面。

    “你、你別再過來！”

    顧笙尖叫著，揮舞著手里的玻璃片，拼命想要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然而，楚黎并不畏懼。

    他嗤笑一聲，依然在慢慢地靠近她。

    顧笙感覺到玻璃片劃過他的肌膚，心下不免一驚，一絲腥紅的血痕顯現。

    顧笙顫顫巍巍地看著，再也沒有剛才的瘋狂亂舞勁兒，她只想要自保，她的本意只是想要自保。

    沒料到，會傷了對方。

    楚黎伸手，從脖子間摸到血跡，稍一挑眉，沒有動怒，反而笑出聲。

    “呵……你下手還真是輕柔啊。”

    下一秒，楚黎單手將她抵在墻上，另一只手則搶走了那鋒利的玻璃片。

    他俯身，微熱的鼻息縈繞在她咫尺間，嘴角扯出一抹惡趣味的弧度。

    “這樣輕柔，是殺不死人的，何況，我還是半妖。”

    不過僅僅一句話的功夫，顧笙眼睜睜看著，楚黎脖子間的那道細小的傷口，已經急速愈合了。

    她禁不住怔忪，明確了他的身份。

    他確實也是半妖，擁有和她一樣快速治愈傷口的能力。

    黯淡光線下，她的唇畔散著誘人的光澤，臉上是我見猶憐的驚恐表情，楚黎看著她，越貼越近，眸子微微瞇起。

    “我不想傷害你的，只要你乖乖待在我的身邊。”

    第54章 054

    顧笙感到下巴一緊, 被他手指托著抬起。

    她這才從怔忪中回神，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