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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雙拾搖搖頭。 “真的?” 褚雙拾點(diǎn)點(diǎn)頭。 “既然不哭了,那就跟我談?wù)劇!比菖寰撂种赶蚵放缘囊豢脴? 對褚雙拾道,“去那邊,你跟我來。”又對褚清越道,“你別跟來,在這里等著。” 褚清越從善如流地等候在原地。他看到容佩玖領(lǐng)著褚雙拾走到那棵樹下,一轉(zhuǎn)身,蹲在褚雙拾面前。她平視著褚雙拾,朱唇輕啟,不知道對他說了些甚么。褚雙拾嘟著小嘴,每聽她說一句便點(diǎn)一下頭,乖順得像一只小兔子。 那畫面,勝過這世間最美的景致。 褚清越站在人群中,怔怔地望著容佩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與兒子相處的模樣,這樣的她于他而言是陌生的,卻又新鮮得很。那個(gè)曾經(jīng)英姿颯爽、恣意灑脫的紅衣少女,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已經(jīng)成長為一個(gè)得心應(yīng)手的母親——他孩子的母親。 而他,又錯(cuò)過了多少?這些都將成為他一生的遺憾。 他正遺憾著,母子倆手牽手走了回來。 容佩玖對褚雙拾使了個(gè)眼色,“你不是有話要對你爹說?” 褚雙拾慢吞吞地走到褚清越面前,嘟噥一聲,“我……我錯(cuò)了,我……不該薅你頭發(fā),不該亂發(fā)脾氣……” 褚清越蹲下,揉了揉褚雙拾的小腦袋瓜,指指自己的肩膀,“還要不要上來?” 褚雙拾一下就笑了,露出一排晶晶亮的小白牙,大聲道:“要!” 褚清越將他一把舉起,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轉(zhuǎn)頭看著容佩玖,柔聲道:“走罷。” “嗯。”容佩玖應(yīng)道。 他又去牽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不必了,我就跟在你身后。”容佩玖道。 他笑了笑,沒有堅(jiān)持。 他馱著褚雙拾走在前,容佩玖在后。他與這繁雜的街市上無數(shù)的普通男子一樣,攜妻帶子。他曾如此不屑一顧的普通人,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為了成為這樣的普通人而愉悅不已。 “二十。”褚清越捏了捏褚雙拾的小腿肚。 “干嘛?” “方才為何生氣?你本來想對我說甚么?” “我……想要你給我買花燈。別的小孩子都有,就我沒有……”褚雙拾甕聲甕氣道。 “那就買。”褚清越馱著褚雙拾走到一處賣花燈的攤子前。 容佩玖沒跟過去,站在離花燈攤十幾步的地方。 賣花燈的是一對年輕夫妻。 “這位爺,可是要給孩子買花燈?”花燈老板熱情地打招呼。 褚清越“唔”了聲,將褚雙拾放了下來,打量著各色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花燈。 “小公子想要甚么樣兒的花燈?” “好看的!”褚雙拾指著一只做成小兔子形狀的燈道,“我喜歡這個(gè)!” 花燈老板趕忙瞅向褚清越。褚清越的目光卻盯在兩只別具一格的花燈上,若有所思。 “這位爺眼光不錯(cuò),這是今年新出的親子款,火爆著呢!” 老板娘指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容佩玖對褚清越道:“這位是尊夫人罷?” “嗯,是。”褚清越道。 “哎喲,夫人可真?zhèn)€大美人兒,爺好福氣!我方才老早就見到小公子了,還尋思著,這樣瓷娃娃般精致可愛的小人兒,爹媽得是怎生俊俏的人物。您三位長得可真是像,一看就是一家人,真是羨煞旁人那。” 褚清越抿唇淺笑。 老板娘又道:“爺您有所不知,您看中的這款花燈,最適合夜游的一家三口,人手一只,別提有多溫馨了。” 褚清越順著她的話,想象了一番那畫面,唇角高高翹起,手一揮,“給我來三個(gè)。” “哎!好叻!” 老板麻溜兒的取下三只花燈來。 褚雙拾不高興了,“為甚么是這個(gè)?我不要這個(gè),好丑。我要我的兔子燈。” 褚清越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他,“哪里丑了?不比你的兔子燈好看一百倍?不信你問他們。”邊說邊掏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往攤架上一拍,“不用找了。” 夫妻倆樂得合不攏嘴,睜眼說瞎話,“小公子,你爹說的沒錯(cuò)。你瞧,你爹選的這幾只多特別啊,最適合你這樣威風(fēng)十足的小公子了。那甚么兔子燈最難看了,根本就沒人看得上,堆在我這兒一整天了都沒賣掉幾只。” “一般長得丑的才會買兔子燈。”褚清越補(bǔ)刀。 褚雙拾還在疑惑著,褚清越不由分說將其中一只花燈塞到他手中,提起另外兩只,牽著褚雙拾,轉(zhuǎn)身朝容佩玖走去。 容佩玖便看到父子倆提著三只胖乎乎的豬形燈朝她走了過來。褚雙拾的是一只圓滾滾的小豬仔,肚子上寫著兩個(gè)龍飛鳳舞的“寶貝”。褚清越的手上提著兩只豬形燈,比褚雙拾手里的那只大上了幾圈,同樣在豬肚子上寫了兩個(gè)龍飛鳳舞的字。一只寫的是“心肝”,另一只寫的是“我的”…… 容佩玖別過頭,實(shí)在不忍直視。 褚清越將寫著“心肝”的那只燈交給褚雙拾,蹲下來在他耳朵邊說了幾句話。褚雙拾聽完,蹦蹦跳跳朝容佩玖跑來,強(qiáng)行將“心肝”塞進(jìn)她手中,樂顛顛道:“九九,我們一人一只,好不好?” 容佩玖無奈地提起“心肝”,用豬尾巴碰了碰褚雙拾笑得燦爛的小rou臉,“你喜歡就好。”抬眼,褚清越就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眼中全是笑意。 三人提著三只豬,在熱鬧的街頭招搖過市,一路上也不知收了多少詭異的目光。 夜?jié)u深,一輪圓月在云中穿行。出云后的月光朗照,如銀,似帛。滿街夜游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賞完花燈,便是花燈節(jié)下半夜的重頭戲——湖上戲。所謂湖上戲,表演與觀賞的地點(diǎn)自然都是在湖面之上。戲臺子搭建在湖心,湖面鋪滿蓮花燈。戲臺子四周圍滿畫舫,看戲人坐在畫舫上。 至于戲,卻不是尋常的那種,而是皮影戲。月光、湖面、蓮花與畫舫,共同營造出一番別致的意境。 褚清越包下了離戲臺最近的一艘畫舫。 容佩玖抱著褚雙拾坐在船頭看戲,他坐在船的另一頭看他們。“我的”、“心肝”和“寶貝”并排放在他的身側(cè)。 皮影戲演的是。 這樣的內(nèi)容,對褚雙拾而言其實(shí)有些深了。若放在正經(jīng)的戲臺子上,他是不會有半點(diǎn)興趣的,因?yàn)楦究床欢5び皯驅(qū)λ麃碚f卻又是新鮮無比的,是以,雖然游玩了一天早就累得精疲力竭,卻舍不得就此睡去,仍是強(qiáng)打了精神窩在容佩玖懷中看戲。 “九九,甚么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褚雙拾迷迷糊糊道,似是困了,小腦袋輕點(diǎn)著,眼神朦朦朧朧。 “有情人終成眷屬,就是說,互相愛慕的兩個(gè)人最終一定能夠在一起。” 容佩玖輕輕拍著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