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不知道我是誰，還對我指指點點。”

    我握緊王瀟瀟的手，哽咽了：

    “你還看上了一個小道士，人家比你小好幾歲，你都不放過。”

    王瀟瀟咧嘴笑著：

    “那是因為小道士長的太帥了，還會吹笛子，雖然是吹給奶奶聽的，但我都聽哭了，笛聲悠揚，聲聲催淚，只可惜他太小了，不然我肯定追他。”

    為了督促我們守孝，胡家人在墓地旁打了個帳篷，宋安戈一直在跟胡家人交涉，甚至還請來了當?shù)氐拇彘L和民警，但他們都站在胡家人這一邊，加上王瀟瀟比較倔強，說她一定可以跪三天的。

    那天晚上真的很冷，冷的我覺得哈出來的氣都是冰涼的。

    天一亮鄧珩就帶著醫(yī)藥箱來了，王瀟瀟渾身發(fā)熱，卻還央求我：“以前失戀我都是喝酒撒潑大鬧幾天才肯罷休的，這次總算可以安安靜靜的度過，你能不能給我和學長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等這幾天過后，我就把學長拋到腦后，我再也不會喜歡他了。”

    我也是堅持不住了，宋安戈把我抱下了山，將王瀟瀟交給了鄧珩來管。

    年前的這幾天，我們過得兵荒馬亂，從墓地回來，我們?nèi)硕疾×耍≡谕粋€病房，離過年還有兩天，韓伊蕊來跟我們道別，說她可能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但店里有很多冬天的款式，希望我們能幫忙照料小店。

    鄧珩義不容辭的接下了這個任務(wù)，韓伊蕊走之前還對鄧珩說，要他好好照顧王瀟瀟。

    我想，韓伊蕊是個很通透的女子，她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也懂得進退有度。

    因為這一病，夏初臨被唐知敏帶走了，我和王瀟瀟退燒后回家陪著mama過年。

    大年三十，mama把攥的所有的人都存在了銀行卡里交給我，王瀟瀟也把掙的所有的錢給了我，加上夏初臨的工資卡，別人家都在忙著放鞭炮迎接新年的時候，我們?nèi)齻€女人圍著爐火而坐，在盤算著我們還要花上多少年的時間，才能還清這么多的債務(wù)。

    我知道，我連拒絕她們的權(quán)利都沒有。

    這個時候，如果沒有這樣無私的一份愛，我是堅持不到最后的。

    所有的話，最后都融化在我們包的餃子里，電視上放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主持人在念著倒計時。

    我和王瀟瀟做的最默契的一件事，是回了家之后就關(guān)了機，拒絕所有的祝福。

    零點的鐘聲響起，王瀟瀟給了我們一個擁抱：

    “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個家。”

    mama摟著我們倆：“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瀟瀟，只是苦了你。”

    王瀟瀟哭著搖頭：“不苦，有家在，就不苦，阿姨，你認我做女兒吧，我也想知道有mama的滋味是什么樣的。”

    于是，在這個充滿了淚水和心酸的跨年夜里，膝蓋上還紫著一大塊的王瀟瀟，鄭重其事的跪在我媽面前，端了一杯熱茶遞過去，飽含深情的喊了一聲：

    mama。

    我不知道沒有mama的孩子是怎樣的，但我知道。我很羨慕別人有個爸爸。

    直到我和陳沉結(jié)婚，婚禮上司儀說，美麗的新娘，現(xiàn)在請你給爸爸敬茶，感謝他培育了這么好的一個男人作為你的老公，你將和你老公一起，給爸爸養(yǎng)老盡孝。

    那天，我端著那杯茶搖搖晃晃的遞過去，忐忐忑忑的喊了一聲：爸爸。

    請喝茶三個字，是在司儀教了好幾遍之后才說出口的。

    沒有人能理解，這一聲爸爸意味著什么。

    只有我知道，一聲爸爸，一生爸爸。

    這個夜晚，我們抱頭痛哭，哭聲里，有悲痛，有歡笑，也有對未來的恐懼，亦有幻想和憧憬。

    家里的大席夢思，容得下我們?nèi)艘黄鹚?/br>
    但我們幾乎徹夜未眠，凌晨四點多。mama就爬了起來開始做年夜飯，起早了的人們開始點燃炮竹，噼里啪啦的聲音驚醒了許多人的夢。

    mama起床的時候我就醒了，但我一直在賴床，就為了等mama來喊我的時候，很溫柔的親親我的額頭：

    “寶寶，起床了。”

    從小到大，每年的年夜飯，都是在mama溫柔的聲音中開始的。

    后來我長大了，不再是寶寶了，mama的習慣卻依然沒有變。

    今年倒是有了改變，不過是mama多了個寶寶，而我多了個meimei。

    吃完年夜飯，天剛微亮，mama也拿了炮竹出來：

    “往年總是算不準時間，今年剛剛好，飯吃完了，天就亮了，來，我們一起去放炮吧，希望新的一年紅紅火火熱熱鬧鬧。”

    王瀟瀟自告奮勇去點火。卻嚇的直往我們懷里竄。

    家里的老規(guī)矩，吃完飯后天微涼就是祥瑞，預示著一整年都能順順利利，炮竹如果一點就燃，且聲音響亮，也代表祥瑞，雖然凌晨那場雨把庭院里都淋濕了，鞭炮放在地上很容易受潮，但這一點火，鞭炮很快就燃放殆盡，聲音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響亮。

    mama雙手合十念著什么，念完后對我們說：

    “迎頭而上，不管什么難關(guān)都會迎刃而解的，今年一定會順風順水的。”

    我和王瀟瀟相視一望，都沒哼聲。

    春節(jié)里大多是走親訪友，但初一一過，mama就催著我們回城，說是回去跟朋友聚聚會吃吃飯，然后好好休息迎接新一年的工作。

    我和王瀟瀟都是初六開始上班，mama催我們提早啟程，我們心里都清楚。那張卡上的數(shù)字，雖然不多，卻是mama沒日沒夜的掙回來的，我拜托了村長幫我多多照顧mama，但我沒有說破，連年邁的mama都有活下去的信念，我又有什么權(quán)利自我放棄呢？

    趁著提早回城的機會，我和王瀟瀟幫韓伊蕊甩賣店里的衣服，生意出奇的好。

    宋安戈回了北京，據(jù)說是他mama病了，病的有點嚴重。

    按理說我回城應(yīng)該去看看陳沉的父母，又怕我的出現(xiàn)會讓老兩口想起逝去的兒子，只好作罷。

    夏初臨被唐知敏帶出國去治療，一直沒回，我很擔心，卻只能把這份擔心偷偷藏在心里。

    冤家路窄的是，定制店服裝售賣的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四，王瀟瀟從超市匆匆忙忙的回來，讓我趕緊關(guān)門，方潔和俞力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小店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