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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當戶對又年齡相仿的小娘子, 卻完全不曾料到, 自家阿姊看中的,其實是她和蕭嵩嫡親的孫女蕭燕綏。 陸泛有些尷尬的看了母親一眼,陸府賀氏面容枯槁, 眼神卻很執拗。陸泛又偷偷的瞥了姨母徐國公夫人賀氏一眼,姨母的表情熱絡,看向陸冀的眼神也頗為慈愛,顯然,蕭嵩從來不曾主動和她提起過這件事,以至于,對方根本什么都沒意識到…… 幾年前就曾經見識過蕭嵩如何反駁祖母的陸冀,其實也不對這樁親事看好,畢竟,蕭燕綏比他小著好幾歲呢! 越是剛剛長大成人的少年郎,反而越是把這點歲數放在眼里,每次看見蕭燕綏的時候,陸冀都只覺得她像個小meimei一樣,和自己完全不是同齡人…… 更何況,陸冀和蕭燕綏雖不熟悉,卻也在宴集、郊游的時候碰到過,自然知曉,蕭燕綏身邊本來也有年齡相仿的玩伴,燕國公府上的九郎張岱也好,東宮所出的李倓也罷,他雖然不知道徐國公蕭嵩將來屬意的孫女婿究竟是誰,最起碼卻也明白,那個人肯定不是自己。 陸冀又不是喜歡自作多情的人,蕭嵩的態度擺得清清楚楚,兩家雖是世交,可是,兒女婚姻之事總要講究個你情我愿,否則的話,結親恐怕與結仇無異。 奈何祖母賀氏年事已高,就在這一件事上,反而越發鉆起了牛角尖來。任是父親如何勸說,也完全不肯善罷甘休,言語間若是說得急了,陸府賀氏便是默默垂淚,反而逼得陸泛直接跪在母親的病榻之前,孝道之下,再不敢置喙絲毫…… 眼看著徐國公夫人賀氏把話題越扯越遠,甚至于,在并不知道蕭嵩干過什么的情況下,念叨完了長安城中的諸多小娘子之后,又想起了她也十分疼愛的蕭念茹家中還有一個meimei蕭姝,以及她的娘家、會稽賀氏孫輩的小娘子賀清元、賀明頤等人。 徐國公夫人賀氏正在繼續一個一個扒拉著,她知道的哪個小娘子至今還未定親,和陸冀倒也般配什么的,結果,當她提到了蕭家阿姝之后,理所當然的絲毫不提蕭燕綏的態度,卻頓時就讓陸府賀氏想起了當初被蕭嵩斷然拒絕后還反過來噎人的那些話,當時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不過,陸府賀氏如今面對的畢竟是自己嫡親的meimei,總不像是看似表面溫和、有商有量、其實越他半點底線都斷然不行的妹夫蕭嵩那般,心中郁卒之下,有些話干脆挑明了說,直接道:“……其實,其實阿姊有心為陸冀求娶蕭家六娘,那是你和妹夫嫡親的孫女,也是陸冀高攀了些,但是,親上加親,未嘗也不是一樁好——” “姻緣”兩字根本就未能從陸府賀氏的口中說出,徐國公夫人賀氏已經瞬間抬高了聲調,悍然打斷了陸府賀氏的言語,不敢置信道:“阿姊你說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蕭燕綏和陸冀之間,如今肯定是陸冀高攀,奈何,對于從蕭燕綏一出生就處處膈應的徐國公夫人賀氏而言,若非有蕭嵩不動聲色的壓著,她估計都恨不得把喪門星的標簽貼在那個討人嫌的孫女頭上,相比之下,徐國公夫人賀氏反而更加疼愛自家阿姊的親孫子陸冀,卻對自家孫女蕭燕綏分外嫌棄。 雖然雙方的想法完全是擰著的,不過,作為一個雖然執拗但是卻和蕭嵩也算白頭到老的結發妻子,在這一刻,徐國公夫人賀氏和蕭嵩的意見達成了高度的一致,她憐惜的看了陸冀一眼,只覺得若是蕭燕綏嫁進了陸家,莫說是小輩成親沖喜了,恐怕,自家可憐的阿姊都撐不到孫子大婚當日,自然是立即果斷開口,因為她和陸府賀氏是親姐妹,兩人之間本就不用太過見外,以至于,她的態度比起當初好歹還有幾分委婉的蕭嵩還要堅決,斷然道:“不行!這樁婚事我絕對不同意!” 陸府賀氏差點沒被她一句話噎得背過氣去,徐國公夫人卻是理直氣壯,心中自有計較,礙于蕭嵩,便是對著自家嫡親的阿姊,她總算是沒在陸府當眾抱怨埋怨蕭燕綏這個特別不討喜的孫女,卻是拉著恨不得渾身都在發抖的陸府賀氏的手,分外憐惜的望著陸冀,慈愛的叮囑道:“婚姻乃是一輩子的大事,這些事莫急,我定會幫忙為陸冀選一位溫婉賢淑的小娘子。” 陸冀早就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幾次求救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陸泛雖然比他年長一輩,可是,在母親和姨母面前,就算能說得上話,卻也同樣是晚輩,總要容讓著些,一時間也是只能苦笑。 其實說起來,陸府和徐國公府的家風本就頗為不同。當年的陸象先便是剛正不阿之人,講究一個君子不黨,陸府賀氏同他意氣相投,同樣帶著幾分清高的固執。 然而,和陸象先乃是至交好友的蕭嵩為人卻是頗為中庸,君子不器,性格灑脫,手段百出,做事從不拘泥于形式,徐國公夫人有著和阿姊相同的執拗,卻也從年輕時候便多了幾分任性之意。 如此一來,陸府的后輩俱是克己守禮之人,對孝道也格外遵從,相較之下,蕭家的年輕一輩,在蕭嵩這個話語權最高的封建大家長的放任之下,自然是心思活躍,各有各的主意,便是裝傻賣乖乃至陽奉陰違,都實屬常態…… 徐國公夫人賀氏拉著自家阿姊的手,見她止不住的咳嗽,忙喚人端了杯盞來,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喝了水,待到陸府賀氏終于艱難的把氣喘勻了之后,方才不怎么樣喜歡的提及道:“更何況,六娘在她阿翁致仕后,已經隨著她阿翁一起回了蘭陵老家,倒是難得有幾分孝心,嘖。看他們祖孫兩人的意思,這幾年內恐怕是都不打算回來了,阿姊你還提她作甚……” 陸府中人哪里知道這個消息。便是蕭嵩致仕并不意外,可是,哪里會有人想到,他竟然是帶著唯一一個小孫女回了老家去了,陸府賀氏聞言登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同樣驚訝的陸泛和陸冀父子兩個,悄悄對視了一眼,知道這下子,陸府賀氏也沒了別的辦法,反而是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免不了的,陸泛也忍不住的想,蕭嵩任由姨母賀氏留在這里,卻帶著蕭燕綏離開,此舉,是否也有讓母親對這樁不靠譜的親事徹底死心之意…… · 和徐國公夫人賀氏相看兩厭的蕭燕綏恐怕不會想到,她那位態度簡直莫名其妙、只得敬而遠之的祖母有朝一日,竟然會出于厭惡她的緣故,反而比蕭嵩還干脆利落的替她攔下了這么一樁麻煩。 此時,蕭燕綏和蕭嵩已經棄了馬車改為乘船。大江之中,雖免不了的有些風浪,不過,對于不會暈船的人來說,反而是乘船更加輕快平穩一些。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夏日來臨,蕭燕綏和蕭嵩各自身上的衣衫也都漸漸變薄,每日傍晚時分,遠處近乎水天一色的地平線上,夕陽如墜,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