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9
了下來。 劉氏的目光怔怔的望向小佛堂中供奉著的牌位,在當年那場大火中喪生的趙妧娘的名字,深深的刻在母子兩人的心上,早就成了一道傷。 然而,比起劉氏至今回憶起當年的往事,仍舊悲痛欲絕的心情,趙君卓的心中,卻始終都存著一份不可與人言的深沉和復雜。 趙君卓安靜的陪劉氏在小佛堂中靜坐了片刻,仿佛想到了很多過去的舊事,又仿佛思緒放空,漸漸飄遠。 不經意間回想起那道纖細的身影,眼神里仿佛涌動著能夠燃燒一切的火焰,用一種極為冷靜的語調,近乎平靜的同他說出了最后幾句話…… 一時間,竟是恍然驚覺,這么多年過去,他的阿姊趙妧娘的面孔,在他的腦海中,竟是已經漸漸變得模糊,唯獨留下一道同他血脈相依的纖弱身影的女孩,努力掩去黯然的愁緒,沖著他和阿娘露出了溫暖的笑意。 至于另一個她,趙君卓想了許久,方才憶起,她似乎也是對著自己笑過一次的,那淡淡的微笑,并不溫暖,反而還透出了一種斷然、決絕的灑脫,和真正的趙妧娘,完全判若兩人。 趙君卓眼神垂下,掩去眼睛里的復雜,緩緩收起心中萬千思緒,在這一室佛香內輕輕的嘆了口氣,方才起身,恭敬的向母親劉氏告退,然后離開。 · 同玄宗說完話,蕭嵩是和皇甫惟明一起從興慶宮中出來的。 唐朝這會兒的官員,雖說大多文武不分家,不過,各自的派系卻依然還是分得清清楚楚的。 像是皇甫惟明這般,此前便與太子李亨乃是至交好友,偏偏他在外的時候,卻又未能參與進長安城中、甚至是興慶宮中關于太子之位的爭奪中,所以,他現在的身份,其實也同樣的微妙。 只不過,還沒等蕭嵩想太多,皇甫惟明便已經主動靠過來,笑著同蕭嵩搭了幾句話。 兩人都曾任過河西節度使,也都對吐蕃極為了解,找些共同的話題,自然不費什么力氣。然而,這么一通言笑晏晏的交談之后,皇甫惟明心中是否有所得,蕭嵩不敢保證,但是,蕭嵩自己卻是已經明白了,這皇甫惟明的態度十分堅定明確,毫無疑問的東宮奪權了。 如此一來,對于接下來可能的朝局變化,蕭嵩的心里,也就大概有些數了。 東宮太子李亨和一心謀求廢太子的李林甫這一系,可謂是積怨已久,如今,皇甫惟明顯然是要偏幫著太子李亨的。 也就是皇甫惟明此前一直在外,太子李亨勢單力薄,所以,李林甫一系才四處籌謀設計,試圖拖太子李亨下水。而太子李亨,卻知道身邊無可用之人,索性便一心忍耐,謀求將來,表面上毫不反擊。再有玄宗本身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從無主動回護太子的舉動,故此,雙方之間的爭斗才一直都能勉強的壓在暗處。 像是蕭嵩這種頗得玄宗寵信、卻又兩邊不靠的重臣,自然也是太子李亨一派拉攏的對象。只不過,太子李亨身份過于微妙敏感,礙于玄宗對太子這一身份的挑剔,至少表面上,李亨從來不敢私自同朝中哪位忠臣來往過從親密,畢竟,廢太子李瑛三人的前車之鑒猶在…… 至于皇甫惟明,也不過是仗著他自己剛剛回京,身上還沒有被貼上明確的太子黨標簽,所以,他剛剛的舉動,除了本身就想和蕭嵩這只老狐貍問問題之外,想來,同樣也有抓緊時間為太子示好拉攏人馬便是了。 笑呵呵的看著皇甫惟明告辭后,蕭嵩自己坐回了馬車里,看著小案上擺放著的茶盞和點心,沒有絲毫的胃口,甚至還忍不住的微微皺了皺眉。 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皇甫惟明此次回京,怕是要徹底攪亂長安城中維系依舊的平靜了……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本就不甚溫暖的太陽,被一層濃云籠罩著,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之感。 平穩的馬車沿著朱雀大街,一路向著徐國公府上的方向駛去。 回到自己的主院之后,不需蕭嵩主動示意,自有婢女看著時辰,自廚房中將晌午的飯菜拜了滿桌。 蕭嵩正要坐下,卻看到,一貫都是在后院自己用飯的賀氏,卻正微微擰著眉走了過來。 “夫人?”看到自己的發妻眉心不展,蕭嵩便主動問了一句。 短暫的沉吟后,賀氏略微皺著眉,輕聲開口道:“蘭陵老家的祖宅那邊,剛剛差人送了封信過來,說是咱們孫子輩的一個小娘子,前不久才與京兆杜氏旁系的一個小郎君訂了親,因蘭陵至此路途遙遠,便想要在京出閣。” 蕭嵩仔細想了想,自己那幾個堂兄堂弟下面都有幾個孫女,奈何蘭陵蕭氏族人眾多,從他這里再往下兩輩的小娘子,除了他自己家里就蕭燕綏這么一個獨苗苗外,實在是數量不少,平時又沒什么機會見得著,認真的想了一圈,蕭嵩也就回憶起了,比蕭燕綏年長幾歲的小娘子里,大概有蕭筱、蕭娪、蕭清妤幾個。 “和京兆杜氏定親的是誰?”蕭嵩直接問道,“那封家信呢,等下取來我看看。” 賀氏直接就吩咐了身邊的婢女去她的房中取信,然后答道:“這次要出家的是長房的一個女孩,蕭三娘蕭念茹。” 蕭嵩不由得擰了擰眉,“蕭三娘?蕭念茹?那孩子以前好像不叫這個名吧!” 賀氏白了他一眼,“你記得的那會兒,三娘都還沒過百日,那會兒嘴里喊著的,都是人家姑娘的小名,后來還不興人家起個大名不成?” 蕭嵩笑著擺了擺手,“等下回信,讓他們來便是了,三娘定親出嫁是一樁喜事,家里也能跟著熱鬧熱鬧,除了前些年蔳兒出嫁,府里好些年沒辦過喜事了。” 蕭嵩口中的蔳兒乃是蕭蔳,蕭嵩和賀氏所出的小女兒,前些年出嫁之后,便一直隨著夫君出京在外,再加上蕭蔳家中亦有兒女需要照顧,每年的節禮年禮雖然從來不斷,可是,除了蕭蔳的夫君回京述職時還能和家里見個面外,同這個女兒,蕭嵩和賀氏已經有好些時日不曾見到了。 兩人說到這里,賀氏倒是心中微微一動,不由得開口道:“三郎如今也已經及冠,年齡不小了,我知道之前是你一直壓著他,今科才讓他去試手了,待到科舉之后,三郎的親事,你心里可是有什么章程?” 蕭嵩卻擺了擺手笑道:“蕭恒乃是我徐國公府的長孫,將來也要承襲徐國公的,他的親事,自當慎之又慎。” 旋即,蕭嵩又繼續笑著問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合適的人選不成?若要相看人家未出閣的小娘子,總還是得三郎的阿娘多費些心才是。” 聽著蕭嵩的話語,賀氏的臉色卻是幾不可見的微微變了變。 剛剛一席話之后,雖說是在問她的意見,可是,和蕭嵩夫妻多年,賀氏又豈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