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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不道又僭越,無論如何都不該我說,只是驚怒之下,便脫口而出了。 “霍徵,你放肆!” 第62章 諸花露 半個月之后, 先帝忽然下旨,重審前劍南節度使謝翊一案,恢復謝翊名聲, 免除一家女眷奴籍, 謝翊追封敦和公。接著又是一道旨意,說貴妃謝氏因病身故, 予以厚葬,謚號孝成, 恢復身份的謝翊之女封淑妃, 即日進宮。最后又附旨, 封靖武公義女為永壽鄉主,指婚與我。 先帝的這幾道圣旨下得可謂是雷厲風行,中書省、門下省大都被崔、盧二氏的子弟把持, 先帝便繞開他們,自己親筆擬旨,直接下達尚書省。先帝即位三年中一直在盡力擢拔自己的親信,這些人幾乎都在尚書省, 因此先帝下旨后尚書省執行起來倒也十分迅速,等姨夫他們反應過來,都已成定局。 本來師父不在了, 謝家就垮了大半,給一個死人哀榮,再執意反對就實在是氣量狹小了,姨夫也就生生忍了;貴妃病故, 謝家的榮華富貴看起來便更是到頭了;至于迎淑妃一事……背后都沒靠山了,只一個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那些關于沒入宮中的謝氏已死、淑妃與貴妃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等不為朝臣所知之事,就全都交給皇后處置了。 只是姨夫十分不滿——先帝竟然下旨給我賜婚,指的還是師父的“義女”,即便是加封鄉主,卻不知師父究竟何處來的義女。 姨夫上門來問我的時候,我亦不能與他實說那邊是師父的親女娉婷,畢竟先帝都不愿多提的事,我自然不會大肆宣揚。 不過先帝這處置倒也是有意思,既然娉婷要讓人冒名頂替進宮,那她的身份自己不要就罷了,硬生生讓她一個親生女兒變作不知什么來路的義女。我倒覺得……實在是大快人心。 “至尊為何會想起來與你賜婚?那日在宮中究竟發生了什么?”姨夫的責問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我只是道:“一個鐘情韓謹的宮人毒殺了他夫人,至尊便責罰皇后監管后宮不利了;但韓謹的夫人到底是死在昭臺殿的,貴妃受了驚嚇一病不起,最后薨了;至于我,那日剛好在場,貴妃與至尊言語間不知為何提到了這個義妹,說是我正好還未成親,便下旨給我賜婚了。” “謝竣人都不在了,怎么忽然著意拉攏起來?”姨夫有些奇怪。 我卻懶得答話。 姨夫又問道:“那位永壽鄉主,你見過不曾?” “見過。從前在師父那里……還算熟識。” 姨夫恍然大悟一般,怒道:“阿徵你老實交代,從前我與你姨母想與你說媒,你卻如何都不愿意,不會是……就瞧中她了吧?” 自然不是的。 但我也不想解釋,只是道:“霍徵的確早有心上人。” “你……她到底是什么來路?” “師父收養的孤女。” 姨夫氣得要跳腳,“教了你這么久,真是沒半點出息!瞧上誰不好?竟然是個來路不明的孤女!” “至尊親自賜婚,若是姨夫不滿,便請他收回成命便是。”我無所謂地道。 這道旨意都下來這么久了,六禮已經行至請期,是無論如何都收不回去的。姨夫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他氣得拂袖便走了,倒也還我個清凈。 只是他走了沒多久,霍禮又來報與我,說是韓謹給我遞了個拜帖。 雖說我也不曾做什么好事,可我也是十分嫌惡他的。雖然他妻子新喪委實有些可憐,但說到底,這事也是他自己惹出來的。就算賀蘭昭對他有些非分之念,但若是沒有他的回應,也是絕不敢動手毒害他夫人的。 昔年先帝找他,他又試圖借賀蘭昭的手暗害表姐……大概就是報應。 “就說……我在準備婚事,沒空見他。”我把帖子丟還給霍禮,想叫他回了。 霍禮聞言赧然道:“郎君,小人辦事不利……” “怎么?” “先前小人沒認出那是韓侍郎,只是有人問郎君得不得空時小人便順口說了句有空……” 我十分無奈,罵道:“真是蠢材!話都被你說了,那就請進來吧。” 霍禮更是窘迫,“韓侍郎想邀郎君外出同游。” 以往韓謹也是不愛與我打交道的,莫不是今日這日頭是從西邊出來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意欲何為。 “備馬。”我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便負手往門外去了。 —————————————————————————————————————————— 韓謹牽著馬,在門外已經等候多時的模樣,見我出來,神色一松,拱手道:“霍將軍。” “韓侍郎。”我還禮,“怎么今日忽然大家光臨寒舍?不知尊夫人的身后事……” 韓謹微微別開眼,“勞將軍垂詢,都已經辦妥當了。今日韓某貿然上門想請霍將軍敘話,冒昧唐突,還請霍將軍勿怪。” 他是文人,說話咬文嚼字彎彎繞繞,我本來就不喜歡,更何況最近心緒不佳,也不耐煩理他,只是道:“韓侍郎想去哪里?” “平康坊。” “韓書毓,你真是……有辱斯文!”站在自家門口,我一個沒忍住便將他斥責了。平康坊是什么地方?全長安有名的煙花巷都集中在那里。從前我跟著上司同僚去過幾次,但后來越來月不耐煩與他們周旋,也是因為又凌波在,便再也沒去過。 韓謹卻沒有半點不自在,“霍將軍怕是誤會了,平康坊里也有幾個曲子唱得不錯的娘子,偶爾聽一聽,倒也不錯。 他都這樣說話了,我要是不應倒似是我怕了他一般,也只好一點頭,接過霍禮牽來的馬,翻身上去,跟韓謹去了平康坊。 —————————————————————————————————————————— 如意館也算是平康坊名頭最響的花樓,來往之人非富即貴,自然不如那些下三流的艷俗,連鴇母與姑娘迎人的時候都是規規矩矩的。 韓謹來約我的時候時辰尚早,也沒遇上什么相熟的人。他不說什么,鴇母便將我二人迎到了樓上的雅間,只問了聲要聽什么。 不假思索地,韓謹點道:“琵琶吧,玉奴的琵琶彈得好些。” 于是接了韓謹遞過去的銀子,鴇母便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不多時,底下人搬來一道圍屏設在屋中,燭火在圍屏上映出一道人影,抱著琵琶的模樣。圍屏后傳來連聲輕微的撥弦聲,將弦音調試準后,圍屏后那人便信手彈了一曲。 “喲,果然彈得不錯,韓侍郎倒是輕車熟路么。”我揶揄道。 韓謹淡淡一笑道:“陪著尚書來了多次,不熟也都熟了。無論公事還是私事,在此間說,也都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