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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不好生打扮一番,新郎會樂意嗎?你看人家孫乾都不急。兔崽子們都退開些,把路讓出來,可別把新婦給擠著了!喜車呢?都套好了嗎?” 外頭有漢子笑,“不勞你老人家費心,孫乾早就套好了!” 那老婦在孫乾所在的這個村子里倒是很有些地位的,聞言,她便讓開了門,只道:“孫乾小子,快來接你媳婦。” 采薇一早拿過旁邊的貼了大紅喜字的紅扇障面,心里卻萬分嫌棄——這破扇子,用來給她扇涼都是瞧不上的,竟然用以出嫁時障面,真是丟死人了。 在眾人的指引下,采薇上了那稍經修飾的牛車,往孫乾家里去了,后面有一群孩子跟著又唱又跳,便有好心來幫忙的鄉里鄉親拿著用箬葉隨意裹了的麥糖撒給他們。 竟然……就這么出嫁了,嫁娶之儀如此簡陋。 采薇曾不止一次地幻想過,自己出嫁的時候應當是個什么樣子的景象,雖然自家不算富裕,但比那些吃不上飯穿不暖衣裳的家里要強過太多,且阿耶這么寶貝她,定然是不會叫她受委屈的。卻沒想到,因為一個負心人,她會這樣糊里糊涂嫁到鄉下!父母只怕此生都不能再相見,就算成親,連六禮也是不齊全的。 可是轉念一想,孫乾待她也算恩重如山,不僅教她逃脫了身陷囹圄之苦,還在村人面前對她萬分維護,現在又不計較她不是完璧,還愿意以正妻之禮迎她進門。雖然孫乾家窮,可他人是不錯的,對自己也好,以她現在的樣子,還能如何呢? “新婦子下車!”她沒有娘家,便是借的一名村里老寡婦的屋子出門,到孫乾家也不遠。 只是沒有娘家人攔在路上“障車”,也沒有娘家人持棒打新郎來“下婿”,到新婦下車時轉席之禮做得倒是不錯,鋪上來的席子都是新買來的。采薇暗自寬心——難為孫乾還這般珍視她,也是很好了。 跨過馬鞍與米袋,采薇被引到裝潢打掃一新的孫乾家廳堂。然后跟著有人喊:“新郎三箭定乾坤!”隔著蒲扇看不見,只聽嗖嗖嗖三聲,又是一片轟然叫好,想來孫乾的箭法也是極好的。 然后感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似乎是端端正正行了個禮,然后聽到孫乾略有些拘謹的聲音道:“請……娘子卻扇。” 采薇沒什么好羞怯的,大大方方地將手里的蒲扇擱到一邊,聽著四周一片低呼,案子有些得意——她本來就生得好,即便是鄉下不成樣子的脂粉打扮出來,也是明艷照人的。 孫乾的眼底也劃過一絲驚艷,卻還是按照儀禮叫幫忙的人端上銅盆,自己先凈手,然后對采薇道:“請娘子沃盥。” 凈手之后才是三跪九叩的拜天地大禮,拜過天地后的夫妻對拜,孫乾先拜,采薇還禮,孫乾每次都是一揖到底,十分虔誠,采薇也便有樣學樣,心里暗喜——難為他肯用心。 之后便是祭肺脊、同牢而食,采薇跟著孫乾一起用長著夾rou蘸鹽撒酒祭天,又分別吃飯、吃豬rou臘rou魚rou再喝湯以示三餐告飽。然后主婚的里長命喝合巹酒,便有人捧來兩半葫蘆瓢,各盛半瓢酒,采薇與孫乾各接一瓢飲過半,又互相換過瓢,飲完對方的剩下半瓢。最后又解纓結發,夫妻二人各剪一縷頭發,由采薇親手打了個同心結,放入隨身的荷包里,這才算禮成。 直到晚上入洞房的時候,孫乾也是十分溫柔的,采薇沒來由地覺得有些想落淚——大約她還是沒選錯的,這次,算是終身有靠了。 ——————————————————————————————————————— 嫁給孫乾一個多月的時候,某日采薇正在同村里的其他媳婦大娘一起剝豆子,本想站起身來歇一歇,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那時候她與村里的眾人相處也算比較融洽,還有人會手忙腳亂地將她扶回屋子,然后替她請大夫。 大夫給她診出了身孕,一屋子的人都愣了愣,然后才開始道喜的。 她編來騙孫乾的身世,孫乾自然是會告訴村里的,畢竟沒家沒室的漢子忽然帶回一個孤身女人,不說清楚,是會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的。 只是從前跟過別的男人,嫁進來又才一個多月,就被診出了身孕……只是想一想便覺得有些不對啊。是以包括采薇在內的所有人,在聽到大夫說出“喜脈”的一瞬,都有些尷尬。 偏偏還有嘴碎的婦人,當先問了出來:“喲,這么快啊?孩子幾個月了?” 采薇恨不能以目光化作利劍,生生刺死這個好事的長舌婦,偏偏也只能與其他人一道,眼巴巴地盯著大夫等答案。 好在那個大夫也是心善的,嘴上說著“一個月”,暗地里只在采薇才能看見的地方,比了個“三”。 采薇心下一沉——果然是個孽障,面上卻不得不同那些婦人相應酬。 好不容易送走那些七嘴八舌交代養胎要點的人,采薇才連忙叫住大夫,摸出自己一直藏在箱底的金簪子,一個勁地往大夫手上塞,連聲道:“大夫,方才多謝了……這東西請你千萬收下!求你行行好,替我開一服落胎的方子吧!” “這可不成,我們這些行醫的人,向來都是治病救人的,哪有殺人的?”那大夫連連擺手。 采薇有些慌了,從床上掙扎著下來,就要給大夫下跪,“大夫我求求你了,這個孩子……我是萬萬不能要的!” “娘子怕是不知道,之前你病過一次,落下病根,已是極難有孕的身子,萬幸這個孩子是沒掉的。若是強行要拿掉,只怕……不僅母體要受損,日后也難再有孕了。”那大夫搖頭。 他說的應當就是出逃的那晚,淋了許久的雨,又待在檐下等天明,即便后來喝了姜湯,到底還是有些受寒了。當時覺得自己年輕力壯,應當沒問題的,誰知還有這樣的隱患!采薇遲疑了一陣,小心問道:“如果強行落胎……會有什么隱患?” “輕則……出血不止,重則殞命。”大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采薇嚇得連忙捂緊了肚子,慘白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大夫看她猶豫,便道:“此事兇險,娘子還是多想想吧。” 采薇一直坐在床上恍恍惚惚的,也不知自己到底胡思亂想了些什么,大夫什么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孫乾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 “阿薇?身子不舒服嗎?臉色這么難看?”孫乾見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連忙放下農具,坐過來關切地問道。 “無事……”采薇心里還有些亂,并未立刻告訴他自己有孕之事。 孫乾瞧著壺里還剩了些熱水,便倒了兩碗,一碗遞給采薇,一碗自己喝了。一口飲下渴意全消之后,孫乾才道:“阿薇,有一事,我要跟你講。” 見他神色鄭重,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