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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道:“王爺放心,我的話,向來說到做到,絕不食言。”天黑了,擷月在驛道邊選了處靠坡背風的地方休息。上百輛車卸了馬,像城墻一樣圍成大大一個半圓形,中間生了十幾堆火,燒水煮食,熱鬧得不行。青辰甚至命令侍從去附近的農家買回兩頭羊,活殺剝皮后往火上一架,做起了西域的烤全羊。觀雪本來從不肯在人前與鳳篁親近,這夜卻一反常態,竟當著青辰無痕緋憐擷月的面,與鳳篁兩手相握十指相纏,對眾人打趣的眼光全然視若無睹。待下人端來烤好的羊rou,他更是親手一塊塊喂進鳳篁的口中。如此親密,連鳳篁自己也忍不住臉紅。觀雪卻似完全不知,一雙媚眼幾乎流光溢彩,滿目桃花,笑盈盈地看著鳳篁:“王爺怎么了?難道只吃這么些就飽了?”“不是……只是觀雪今日……與平日大不相同,我不太習慣而已。”鳳篁笑,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觀雪斜睨他一眼:“我在王爺面前已沒有什么可以隱瞞了,所以露出本來面目,王爺不喜歡嗎?”說著又飛一個媚眼,將酒囊遞到鳳篁嘴邊:“王爺喝口酒,潤潤嗓子。”鳳篁被他媚眼暈得五昏六素,接過酒囊就當水一樣往嘴里灌。還是緋憐一把搶下,向觀雪嗔道:“三哥這是做什么?王爺酒量向來不佳,你又不是不知道。回頭他發酒瘋,你一個人料理,我可不管。”觀雪卻悠悠地笑:“緋憐太小心了,誰又天生有酒量?還不都是一次次醉出來的。再說就是醉了才好——夢里不知身是客,也無煩惱也無愁。”說著拈起一塊羊rou放進自己嘴里,眼波盈盈地向眾人掃了一圈,那樣子,又有幾分像狐。青辰冷眼看他們鬧,自顧自吃rou喝酒。無痕悄悄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說:“觀雪不對。”青辰看無痕一眼:“他的來歷,你清楚多少?”無痕想了想,道:“差不多。該知道的,能知道的,我都知道。”青辰擦擦嘴角,仰頭喝口酒:“今天下午我去后面看過,回來時在車外剛好聽到觀雪跟鳳篁說他的事——我看他是想走。”“胡鬧!”無痕冷冷道:“他現在跑出去,不是自己送死?再說,王爺并沒怪罪他的欺瞞之罪,不然,就能容他這么多年?他想走,定是投鼠忌器——是怕那些人殺不了他,就向王爺下手。所以才想自己去了結這段恩怨。”青辰笑:“我沒見過中原的江湖,但在胡國曾聽行商說過,江湖上的規矩同大漠有些相似——部族間的仇恨用打仗來解決;個人間的仇恨用打架來解決。若一個部族藏了另一個部族的仇人,自己也就成了對方的仇人。只是規矩雖然這樣定,鳳篁又怎么放得下他?他若有事,鳳篁不知會傷心成什么樣。”無痕起身:“我去攔他。”青辰急忙叫住他:“慢來——他是鐵了心要走,你看他的眼神,恨不能把鳳篁刻到自己心里——你攔得了一天,攔得住一輩子?再說,若真把那些亡命之徒招來,傷了鳳篁,怎么辦”拍拍身邊,“坐下,坐下。”無痕無奈坐下:“那你說如何?”青辰又抓了一塊羊脅骨在啃,聽無痕如此問,便把啃盡的骨頭扔進火堆,抬眼笑看他:“大公子近來,仿佛有事就喜歡找我商量?”無痕沉了臉:“我敬你是侯爺,皇上又有圣旨要你輔佐王爺,所以遇事才來討你的示下——你可別錯會了意。”青辰只得苦笑:“是,是……我不敢冒犯大公子。只是我說話無禮慣了,你莫計較。”找塊絲絹擦掉手上和嘴上的油,也換了正容:“我看三公子這樣,今晚一定會走,而且必然是直奔離門而去……大公子可知道離門究竟在哪里?”“那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老巢藏得非常隱秘。我只知道是在君山,但在君山哪里,就不清楚了。”青辰將食指抵在唇上:“這樣的話……就險了點。”他想想,向無痕道:“第一,現在要立即派人用王爺的令箭調動君山附近的軍隊,人數不能少于五千;第二,要派幾個身手好的,膽大心細的能干侍衛悄悄跟著三公子——王府中若是有獵狗的話最好,讓狗遠遠跟著。如此既不會跟丟,也不會驚動。”無痕一哂:“你想硬碰硬?”青辰微微瞇起眼:“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只好這樣了——不過在大漠上,再笨的頭人也不會為一個仇人押上全族的安危。我想,見到軍隊,他們會同意握手言和的。”無痕想了又想,最后道:“此事全仗侯爺。”眼一掃看到鳳篁已醉得完全癱在觀雪懷里,只能搖頭,卻是無話可說。青辰只笑:“今夜如能不醉,就不是鳳篁了。”四,非天天近丑時,正是最寒冷黑暗的時刻。此時除守夜的侍衛之外,王府諸人已各自回車中休息安寢,預備天亮后繼續趕路。鳳篁前半夜喝得爛醉,被觀雪抱回自己車上仍是又吵又鬧又唱又跳。觀雪哄了半天,沒奈何,只得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來一陣。直待鳳篁精疲力竭沉沉睡去,觀雪才能起身替他整衣蓋被,又把腳爐用布包了放在他腳下,然后方自己穿戴整齊——誰知他才要轉身離開,又聽背后鳳篁語聲凝澀地喚了一聲:“……雪……”“王爺?”觀雪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卻見鳳篁仍舊安安穩穩地睡著,只是說夢話而已,便放了心。他轉身欲走,卻到底還是不舍,忍不住又回頭,伸手在鳳篁臉上輕撫幾下,嘆口氣,低聲道:“鳳凰,我說過要守你一生……我也想守你一生,卻只怕我這一生太短,守不到兩人白頭。”他神色黯然,眼中淚光盈然,強忍住了,閃身躍下馬車。守夜的侍衛見觀雪一身遠行打扮牽馬出來,連忙行了禮,又問:“三公子要出去?”觀雪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向侍衛道:“王爺要問,就說我有事出去了,午前一定回來。”他說著話,腳下不停,一直牽著馬走出一箭之地,才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在黑夜中如白電般一閃而過,無影無蹤。觀雪的坐騎是西狄前年進貢的大漠馬,硬生生被鳳篁從皇帝那里討來送給他。這匹馬雖不如青辰的黑馬那樣高大神駿,卻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馬,勝在吃苦耐勞有長力。更難得的是,這匹大漠馬全身雪白,唯四只硬蹄又大又黑,用上的話來說就是“白足黑蹄,敢踏云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完全不似一般的馬見了山路崎嶇就踟躕不前。君山距漢中不過三五百里路程。觀雪一路疾駛,辰時便趕到君山腳下。他輕輕一帶韁繩,讓馬換了小步慢跑,神色恬然地打量周圍風光。一眾早出夜歸搶收晚稻的農人見他駿馬華轡錦衣狐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