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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喝光了多少啤酒,反正每天樓里的廁所也都是酒的味道。在我們原先寢室聚會的時候我和江波都去了,老妖喝了幾口激動地說:“還記得我們當初頭一天見面是說的話嗎?我們說大學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大學同學都是最值得珍惜的朋友——那會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是在放屁!”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可現在我總算知道了,今天……我再把當年的屁話重復一遍……”他突然沒能接下去,但我們都跟著說了起來:“美好的時光,最好的朋友!干杯啊!”看著一個個熟悉的臉像在說著什么誓言一樣,我突然覺得,即使分開了又怎樣?這段記憶總歸是摸不去的了……送走了老妖,送走了安子,送走了蚊子……我們倆站在當年的宿舍里,把他們一個個全都送走了。我執意要在他之后離校,他問我為什么,我說學校對來說是地獄,所以你要早走;但對我來說是天堂,所以我要晚些時候走——我要看看他,想想他……他說聽了你這話我都覺得自己挺沒心沒肺的,我說不是啦,我們不一樣的,我是會愛屋及烏的人,而你愛了就是愛了,不會因為愛而改變什么。他說聽不懂,我說就是我的EQ比你高!他離校的當天是和老鄉一起走的,張慶在考試沒有來,事先商量好了,我只送他到了宿舍樓門口。他建議我先上個廁所,說是免得等一會太激動。我說你也太小瞧我了,再說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決不會在這種大庭廣眾丟你的臉的,他說好好,看不出來你可真是下得廚房又入的庭堂啊!我笑——那是!接下來我們就沒說話,然后開始搬東西,他的,他老鄉的。搬完了他老鄉已經是眼淚花花的在和同學道別了,我們站在一起相視一笑。他的眼睛里都是贊許,我的眼睛里都是驕傲。的士司機可能見慣這種場面了,所以耐心等我們道別。好不容易人和東西都上了車,我看著他從后窗里看我呢,我招招手。車開了,似乎是知道我的心情,開得很慢,我還能看清他的臉。漸漸的要遠了,我下意識地追了幾步,突然看到他眼睛紅紅的,把手悄悄的擋在臉旁邊不停地揩眼角。我又笑著招招手,心里說:“這下我比你可強了……”車走好久了,我不想回宿舍。那里現在是滿目狼籍,已經沒什么要我留戀的了。我先繞著宿舍樓走了一圈,水泥地上似乎還有他的腳印。然后我又去了我們去過的地方:石廳,花圃,那個大草坪,還有食堂,教學樓,錄像廳,還有cao場,乒乓球館,游泳館,禮堂,還有學校的招待所,學校的網球場。懸鈴樹在風中簌簌做響,我好象從沒哭過,但我被風吹過的臉不知為什么有些澀澀的。最后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在他睡過的床上躺了一會,然后提了僅有的一壺熱水去洗臉。樓里都幾乎沒人了,水房是空的。嘩嘩的水聲響起,充溢了整個空間。我在發呆,不知道什么時候水就滿了。我關上籠頭,房間靜得有些寂寞。倒了半瓶熱水,我用毛巾敷了一下臉。恍惚覺得有人進來了,他走到我旁邊,一邊刷牙,一邊側著頭對我說:“我沒來晚吧,我算著你的時間呢。你先端盆回去洗腳吧!”他眼是那么亮,里面都是得意和喜悅,仿佛節約了熱水都是他大功勞呢!但他忘了自己正刷牙啊,說話的時候就把牙膏都掉在衣服上啦!我看著旁邊空空的位置,突然間用毛巾蒙住了臉——沒有聲音,但水房里卻在有東西無端的回響……回家好多天了,我等公司通知去畢業實習。真是無聊啊!我媽說我就像被抽了筋兒了,整天就軟在沙發上不挪窩兒,那要有點蛋,早孵出小雞了!過了年我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他們家裝電話了,這就是在他們家打的,讓我記號碼。我說不用了我們家有來電顯示還能記憶號碼,等一下一查就行了。然后他又和我聊他們家裝電話的曲折故事。最后向我不好意思地說:“唉,那天你都沒哭,我在車上卻哭了半天……”“你老鄉沒笑話你嗎?”我問。“他呀,比我還厲害呢!”他笑著說,停了一會兒又問,“你還好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抱著聽筒發呆。“怎么了,怎么不說話?”他等了半天問,“電話費貴哦,我們不要拿著發呆啊!你想說什么就說啊!”這個唐僧,可我怎么笑不出來?“我,我想你,你快來吧!”我好不容易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了……上海的三月真是好天氣啊!我站在火車站的南西出站口,焦急地看著涌出的人流。啊,他出來了!穿著還是我給他買的運動衣,拉著一個大大的箱子,還斜挎著一個背包,整個人都笑瞇瞇的,懶懶的陽光斜斜地灑在他的臉上,一切就像我初見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