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他腳步，穆司麓臨走前往后看一眼，只大致辨別出灼熱視線的方向，找不到來源目標(biāo)是誰。

壓下心中疑惑，他想與未景多靠近一些，被楊未景躲開。

黯然縮回手，穆司麓一路沉默，直到晚餐中途，楊未景斯斯文文吃著水煮青菜，穆司麓忍不住爆發(fā)，一如當(dāng)年那個不管不顧的毛頭小子。

楊未景被他嚇到，放下碗筷怯生生瞄著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什么惹他生氣。

穆司麓壓著怒火：“我就這么讓你生厭嗎？都過了這么多天，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

楊未景心里抖三抖，哀嚎：大哥，就是因為明白您啥意思，我才不敢讓你知道我懂啊！

見楊未景遲遲沒有回應(yīng)，穆司麓心生悲涼，放下筷子頭也不回地離去，留下楊未景在那尷尬地端坐著。

……不知所措。

毛祖彬帶他離開，問：“你說錯什么話了？”

楊未景無辜地看著他：“我什么都沒說，從一開始就安安分分、安安靜靜吃著飯。”

毛祖彬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因為你愛搭不理，他到達忍耐的極限了。”

楊未景抓耳撓腮苦惱道：“我特么也快到極限了，這叫什么事兒啊，他到底是想單純的玩rou-體還是想玩感情還是真想和我好好處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作為局外人的毛祖彬難得覺得自己很有這方面的發(fā)言權(quán)：“我覺得吧，他應(yīng)該是想和你好好處。”

接著分析說，“你看，除了你之外，這段時間他沒有對任何其他男性女性表現(xiàn)過絲毫的好感，對你的事傷心，你要是真累了也不會勉強你出來，而且，那么不厭其煩地幫你挑選健康的食材再煮給你吃……”

“等等。”楊未景突然打斷他的話，“每天晚上在他家吃的……都是他親手燒的？”

“……咦，我沒跟你說過嗎？都是穆司麓親手做的菜肴，雖然可能是有別人打下手，但基本都是他親自負(fù)責(zé)。”

楊未景被毛祖彬深深無語到：“說好的靠譜呢！你根本沒跟我提過！”激動過后，是更深一層的無語，“我還以為是哪個老廚師做的，味道是還可以，可是那飯也太軟了，菜也一股子我奶奶家飯菜的味道……”

毛祖彬笑嘻嘻，毫無羞愧之心：“這不能怪我，我每天跟你說那么多事，總有一兩件我以為跟你提過但實際沒有的事。”

他沒嘗過穆司麓做的菜，不知道何為奶奶家的味道：“穆司麓這人，年紀(jì)輕輕，卻又給人一種閱進千帆的蒼老感，沒道理做的飯菜也……”

說到這點，楊未景可有大把話題：“你是不知道，他的作息好規(guī)律，醒的早睡的早，還不會用電子產(chǎn)品，打字慢的要死，嚴(yán)重懷疑他是一指禪。”

毛祖彬怔住，打斷楊未景喋喋不休的話語：“你和他什么時候交流過這么多，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沒跟我報備。”

“報備什么，一共也沒聊幾頁記錄。”楊未景悵然，“祖彬，我說真的，像我這樣，在圈子里要是沒點更硬的背景，是不是永無出頭之日？”

毛祖彬一巴掌拍在楊未景后背，差點拍出他半條命，哈哈大笑：“想什么呢！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初衷？”

楊未景陷入沉思，半晌才提起無奈的笑容：“也是，是我太急功近利了。這次拍完這部劇，我想休息一個月，調(diào)整心態(tài)。”

毛祖彬心里已然同意，嘴上卻依舊不饒人：“趁此機會要休息，你可越來越小狐貍了。”

楊未景失笑：“這還不是因為老狐貍教的好。”

“我呸！”

楊未景望向車窗外燈火輝煌的夜景，緩緩抬起嘴角，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穆司麓站在高處，以不同的角度俯瞰著與楊未景所看的同一個夜景，臉上哪還能看到丁點笑容。

他當(dāng)真意識到，他和陸灣的緣分已盡，現(xiàn)在這樣，全是他單方面不肯放手。

能怎么辦……他是真的……真的很愛他啊……

穆司麓掩面而泣，腦海中百轉(zhuǎn)千回，最終定在一個想法上。

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不如……

顧念晏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踏進屋內(nèi)，看到穆司麓狼狽的模樣，毫不意外：“想清楚了？后果和代價，我之前就已經(jīng)告訴過你，沒有任何隱瞞。”

穆司麓萎靡地坐在床沿邊，垂著腦袋失神地看著地板：“想清楚了。我和他的緣分，全在小時候的相識與，那時的親密無間才有那時的我和他，現(xiàn)在的我和他，除非他記起來那些，要不然只是陌路。”

顧念晏微微打了個哈欠，淡淡：“哦。”

這幾日他一直有留意穆司麓和楊未景的進展，看到穆司麓的所作所為，差點沒氣暈過去，這年頭，還有誰這么追人！

……能追到算我輸。

紅色染透半邊，明晃晃地在床頭顯示它的存在，穆司麓將書翻開，細細品味著里面的每一句每一詞。

如果當(dāng)初我能不顧忌那么多陪你一起走，是不是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果？將書抱進懷里，念叨著那個心心念念的名字。

今晚，楊未景做了一個夢，一個異常真實的夢，以至于他醒來后仍舊記得夢境中的一切，甚至信以為真。

不知為何，他的內(nèi)心是如此篤定那就是自己真實存在過的記憶。

穆司麓……穆鶴……一瞬間，之前所有的莫名其妙都變成理所當(dāng)然。

楊未景看過時間，這個時間點穆司麓應(yīng)該已經(jīng)醒來，于是向他發(fā)出一條信息：“待會兒見一面吧，我在陳記早餐店等你。”

這次的回復(fù)難得很快：“好。”

瞞著毛祖彬，楊未景獨自一人早早來到早餐店，點好早餐，很快就看到穆司麓火急火燎地趕來。

今天天氣不好，外面正下著毛毛小雨。

穆司麓連撐傘都來不及，手掌遮著頭頂一路飛奔進早餐店內(nèi)，一眼就看到坐在里排的楊未景。

楊未景招呼他坐下：“點了你最愛吃的蘿卜絲包和rou粥，先吃吧。”

然而只是這么一句話，就已經(jīng)讓穆司麓呆在當(dāng)場，倆人不過相隔數(shù)尺卻恍如隔世般觸不可及。

楊未景最先伸手，握住穆司麓的手腕讓他坐下：“什么都別說，先吃飯。”

穆司麓點點頭，埋頭大口喝粥，眼淚落進碗里，誰也看不見。

楊未景吃的斯文，嘆氣：“哭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

穆司麓啞聲接道：“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這不是在這了么。”楊未景長長嘆氣，“你變了許多，若是以前的你，哪會這般隱忍，早就……”

大庭廣眾之下，他沒好意思說出那些話。

穆司麓早已忘卻曾經(jīng)的心態(tài)，如今聽楊未景提起：“若是之前的我，會怎么做？”

單手撐著側(cè)臉，楊未景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