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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冤孽,若是尋常人等倒也罷了,”他單手遮了雙眼,暗自道:“偏偏是司徒章,這可難了?!?/br>只是此情此景,多想也是無益,秦紹陽嘆了口氣,闔上雙目歇息,再醒來時,司徒章已然回來了。秦紹陽看他雖是面帶笑意,眼里卻冷冰冰的,不禁問道:“莫非你找趙公公說話了麼?”司徒章只道尚未,秦紹陽又問:“你沒有殺他罷?”司徒章道沒有。他態(tài)度生硬,透著古怪,倒讓秦紹陽不好再問了。後來有卿明領了小道士送了下午的點心來,是新下的桂花點了蓮子羹,香噴噴很是誘人。秦紹陽中午吃的還在堵著,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司徒章不說不吃,只用十幾個蓮花白瓷的幼碗乘了,放在桌上晾著。卿明只覺得屋內透著古怪,不是久留之地,於是告辭走了,只留了司徒章與秦紹陽兩個。司徒章坐在桌邊,舉了銀筷輕敲細碗,叮叮當當很是悅耳,秦紹陽凝神細聽,捕捉其中細微變幻,竟入了迷去。司徒章敲了支古律,又敲了個新曲,雖調門略有偏差,好歹聽得出是什麼。第二曲罷了,秦紹陽開口道:“司徒大人為何作喪歌調,有些不吉。”司徒章嘿嘿一笑,沈聲道:“我這是為天下殺場作序,但只想與秦大人同聞,吉利與否倒不要緊?!?/br>司徒章話中有話,秦紹陽聰明若此怎會聽不出來,他雖不知道司徒章方才去了哪里,與何人說話,但其中變化卻了然於胸。秦紹陽沈吟片刻,掙扎著支起上身,靠在壁上邊喘氣邊道:“司徒大人有話直說,不要繞著圈子講話,秦某精神不夠,太多的話怕是聽不完全?!?/br>司徒章看秦紹陽辛苦,本想走過去相扶,但此時此刻卻是不能,他等秦紹陽氣喘得勻些,才道:“秦大人只要過了衰朽之期,便可吞食天地,在下不才,望日後能鞍前馬後,求得保全才好。”秦紹陽聞言笑道:“這事司徒大人怎麼知道的?”司徒章淡笑道:“豈不聞天下沒有瞞得住的事,只是時候未到而已。秦大人好本事,不知道練了什麼了不得的武功,居然連我也才知道?!闭f罷,他站起身來,走到床邊坐下,扶了秦紹陽的雙肩,盡量柔了聲音:“你若早與我說知,不就好了?”秦紹陽笑笑,神色間皆是落寞:“若我說不練這功法就活不到今日,司徒大人可信麼?”司徒章道:“秦大人說笑了,天下哪有這種功法?!?/br>秦紹陽道:“當年那人只說是聚魂神功,可避衰朽之禍,只要練到第三重就可消我先天不足,所以依法練了十年,當前不過到了第二重而已?!鼻亟B陽語氣雖是平淡,身上卻抖得厲害,司徒章知道他體力又快耗盡,眼見是又要暈了,心中憐惜之意不禁大勝,忍不住按了他背,自然而然摟在懷里,直到秦紹陽睡熟才把他放倒在床。到了半夜,秦紹陽推醒司徒章,說有話要講,司徒章見他面有淚痕,便不能不聽,只點頭答應了。秦紹陽仰面看著帳頂,淡聲道:“司徒可知我不是秦南川的親子,本是買來的侍童麼?”司徒章搖搖頭,秦紹陽又道:“當年秦南川去嶺南,在人販子那邊看我年幼有姿,買來養(yǎng)在府里教習武功文采,只盼有可用之時?!?/br>司徒章心下猜了八九,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即已把你認作長子,除了盼你拔得頭籌,光宗耀祖,還能如何?”秦紹陽知他是裝糊涂,便道:“這京師之中,王公貴胄頗有男風之好,只要被耍屁股結了姻親,何事不成?司徒大人何必要秦某說破,好生無趣?!?/br>司徒章被他說破,只好笑笑,順便捉了只手攀起來,還好秦紹陽并未拒絕,只自顧自接著說話:“若不是被送到先帝那邊,為他所寵,既保得清白,又在御書房學了治國平天下的本事,說再造再生之恩也不為過。如此大恩大德,秦某若不全身以報,如何立世為人?日後下了黃泉,見了先帝,問起是否擔當遺詔所托,又該如何作答?”司徒章道:“你為他秋家做牛做馬,病成這樣還忘不了那死鬼先帝,即便今日就死了,也沒什麼無法作答之事。若是他為難與你,你只管托夢給我,好去把那宗廟砸個稀爛為你出氣。”他雖語音輕快,內里卻很認真,秦紹陽聽了這話,也不禁輕聲笑起來:“毀砸宗廟之罪足可滅族,以司徒大人放肆,不過是說說罷了。”司徒章哈哈大笑道:“只管事後把皇室宗親殺光,再賄賂那些史官胡亂編些故事,便可搖身一變成了救助天下的英雄,如此這般不就得了?”秦紹陽知他說的不錯,歷代王朝興亡之事只能從史書獲知,寫下來如何便是如何,不會有人真去追究百年舊事,即便真去研究,只怕唯有些許趣事為後人所知。他正想著,又聽司徒章道:“你且想想,百年之後那些史官會如何寫你?是先帝的男寵,魅惑女帝的佞臣,還是國家棟梁,救天下於水火的英雄?即便你說什麼死後蹬腿閉眼萬事不知,那層疼惜你的死鬼先帝因你的污名受累,也不要緊麼?”秦紹陽低聲道:“你是勸我謀反,還是叫我擁戴帝室?如此七七八八說了許多,倒讓我糊涂了?!?/br>美人恩第十一回饕餮2司徒章湊得更近些,貼了耳道:“我只想你攥了那些史官的筆頭,讓他們多寫你的好話,順便把我這無賴之人也寫得高尚些,這就行了。”秦紹陽轉過頭來,一雙眼盯著他看,只覺黑暗中司徒章目光灼灼,漸漸心中竟有些癡了。過了半晌,秦紹陽方長嘆了口氣,柔聲道:“若我幸而不死,定不負今夜之約?!彼拕傉f完,只覺得下面一滑,又有屎尿泄到床上,頓時一股惡臭襲來,好不容易積攢的精神又消散了大半。司徒章聞到氣味,早已是習慣了的,於是翻身下床,把秦紹陽抱上躺椅,又摸黑出去打了些水來,幫他擦洗干凈,一串動作如行云流水,半點多余都無有。秦紹陽默默看他行事,好不容易熬到床鋪清潔,可以繼續(xù)睡下的時候,才吶然道:“我這模樣,怕是活不久了。方才那番約定,司徒大人還是不要指望得好?!彼就秸聫澭阉?,輕輕放在床上,順勢摟了肩背,收在懷里。紹陽方才xiele身,正軟弱著,如此被他抱著,心里更是柔軟,加之此時正是子夜,月色撩人,若在平時早就情動,可惜秦紹陽身子不好,兩人只能耳鬢廝磨一番,不敢有什麼大動靜,但僅這樣原也夠了。二人依偎歇了一夜,清早被卿明領著趙公公來訪擾了清夢。那老公公見多識廣,見秦紹陽窩在司徒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