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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掀便要出去。不想此時外面突然沖進個人來,差點把他掀翻在地。那人家丁打扮,賊眉鼠眼,似那耗子成了精一般。解小劍剛要反手搡他,卻聽見那人公鴨般叫起來:“不好了,老爺,不好了,小校場死,死人了。”姜重認得這人是文府的跑街,渾名耗子六,最是尖酸油滑、消息靈通。文散生常遣他去做不太方便的事兒,所以可以進得書房,不必通報。“你且慢說,不要著急。”文散生坐在姜重膝上,沒有下來的意思,“什麼人死在小校場?如何死的?校場衛戍的人又是如何說的?姜大將軍在此,你可要仔細說說才是。”那耗子六這才瞧見姜重,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仿佛見了鬼一般。直到文散生等得不耐,又問了句,他才勻了口氣,一一道來。原來耗子六早上領命去小校場收文,不想卻遇見一樁血事。十幾名校尉被砍了頭扔在馬廄里,另有切了四蹄軍馬十幾匹,也被撂在一邊等死。耗子六是喜歡尋熱鬧看的,他揣了文書去瞧新鮮,見那黑色馬衣便險些暈了去。流火黑裝是神機軍特制的馬衣,統率這隊悍騎的便是姜重。“老爺,大將軍,您二人可不知道,那個慘喲。”耗子六說完,不敢去看姜重的臉,把個耗子眼瞧著文散生,眨巴眨巴著,意思是老爺您看該怎麼著才好吧。文散生方才還留著笑臉,待到耗子六全撂出來,竟顯出些許慌亂來。“這事來得突然,姜大人你看如何是好?”他從茶柜上捻了個芝麻酥,遞給姜重,軟著聲道:“這事京里自有人查辦,許是到了夜里就有結果了呢?你先消消火,好麼?”姜重板著個臉,不說話,一雙眼深潭似,冰涼冰涼的,瞧著怕人。過了半晌,他竟露了笑,對呆在門口的解小劍吩咐道:“去廚房拿些酒菜來,我要和文大人聊聊私事。散生,”又把手按在文散生的手上,“昨個趕了一夜的路,乏得慌,煩你作陪吃吃酒、說說話,不知意下如何。”解小劍心里喝了個彩,這姜重果然是見過大生大死的主。禍事明明是沖著他來的,暗里還藏有萬分的兇險,他卻能鎮定自若,留在這兒吃酒說話,一派生死不計的模樣。他正想著,就聽聞散生道:“既然大將軍不急,那小弟就陪哥哥喝幾杯,若是不勝酒力,還請體諒則個。”姜重一笑:“原也沒指望你和我這粗漢一般酒缸似的,喝酒便是。”說罷把酥剝了,丟進嘴里,只管和文散生說起不相干的閑話來。解小劍領了命,和耗子六一起出了屋,正準備往廚房去,卻不妨被耗子六一把捉住。“你家爺是大英雄、大豪杰,小的心里佩服得緊”,耗子六拽他到假山邊上,小聲道:“那是邊疆的事,回到這京里,怕是變成風箱里的耗子……”話未說完,解小劍便甩了他的手,怒道:“你個齷齪貨,也敢說我家爺是耗子,什麼東西!”說罷瞪了耗子六一眼,走了。到了廚房,正趕上大清早沒有現成的剩菜,解小劍也不客氣,立馬吩咐隨便準備幾個小菜,就算是炒雞蛋花生米也行。廚子在那里切菜起灶燒熱水,解小劍等著等著心里就開始犯嘀咕。那耗子六雖然是個阿臢廝,也不是純粹潑皮,方才那句話好像透著什麼不吉利的意思,讓他覺著百爪鬧心,甚為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廚子置備齊了,他便奪了托盤回到書房。仆一進屋,只見七八個蒙面黑衣人扎在房里,手上皆是明晃晃的兵刃。解小劍心中一凌,撂了托盤要抽匕首,卻被人從身後擰住,把頭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什麼人?竟敢…….”話未說完,只聽得有人軟軟截口道:“也不對姜大人的親隨客氣點,不怕日後剝皮抽筋麼?”俏生生的調兒,陰陰的,透著嬌媚,赫然是文散生。解小劍心里一沈,拼著勁兒抬起頭,只見文散生正趴在姜重身上,笑顏如花。“你家爺等不得酒來,已然睡了,你也歇了吧。”解小劍只覺著脖頸子上狠狠挨了下,接著他就啥也不知道了。第二回干枝梅3再張開眼已經換了地方,臭烘烘的,滿地的草。這屋不大,也就十來步,墻角擱了條破凳,有個老頭在那兒瞌睡著呢。解小劍扭扭脖頸子,生疼,再動動身子,便聽著!啷啷的響。他這邊一動不要緊,把那個老頭從囫圇覺里鬧醒了。“喲。貴人休息好啦,俺給你弄飯去。”“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鎖了我?你……”老頭兒也不回頭,一邊走一邊搖頭道:“啥也別問,俺啥也不知道。你就乖乖歇幾天,別太歡實,鬧進天牢可不好吃。”天牢?解小劍“哎”了聲,追問道:“我家大人怎麼了?也關在這兒麼?”“不是說了麼?天牢!”老頭關了門,臨了補一句:“姜家被滅了九族,你家大人也進了天牢了。這是什麼世道,大富大貴有個屁用。”幾句話說得解小劍傻了眼,姜重接旨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怎麼突然就被滅族了呢?就這麼呆了幾天,來了個人。二十來歲的年紀,套著紫貂皮大氅,靴子是頂貴的波斯羊皮筒子。那人伸手就把門上的鎖扽下來,往邊上一摔,稀里嘩啦。“這文散生真是摳門,連個精鐵的鎖都舍不得。”接著他一腳踹了門進來,蹲在解小劍身前只是笑,“怎麼?當了兩年的親兵連本都忘了,見面連個笑臉都不給了麼?”解小劍只是拿眼瞪他,也不說話。來人解小劍是認得的,算來相處也有十來年,這廝幼時便是嘻皮賴臉、膽大包天,大了還是副潑皮相,沒什麼長進。若不是這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出身是一等一的富貴,說不定早就成了潑皮無賴的頭目,橫行街衢了罷。他不說話,來人也不說話,只是笑吟吟的瞧他,耐心好得很。“這是何處?”耐不住地,還是解小劍。“文府地牢。”“你怎麼在這兒?”“文散生下貼告訴我的?”“你想怎樣?姜重又會怎樣?”問到這兒,解小劍的口氣已然有些軟了,他抵不過那笑意nongnong的德行,況且日後非要偏要倚重來人才行。來人笑意更濃,狐貍似的。他伸手捏捏解小劍的,把個身子逼過來似要親嘴。解小劍往後一縮,再拿眼去瞪他時,卻發現那人已飄到破凳那兒坐下來了。他居高臨下,收了笑臉,言道:“你的事我管得著,姜重的事我可管不了…….那文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