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一個，就是端木旭。

容溪把目光投向端木旭，死死地盯著他，想要看一看這個人，究竟為什么要這般怨毒?？扇菹獩]有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丁點兒東西，他的眼睛里像是沒有生機一般的死寂，好像即便下一刻自己死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這是……

怎么了……

“房局，端木旭已經(jīng)帶來了。”

“好，大家都坐吧，我們聊聊?！狈烤终泻舸蠹易拢瑧B(tài)度也算緩和。

于是一屋子六個人，分別坐在了會議室的里面，沒有人說話，安靜得像是沒有人聲一般。也不知是誰還戴著腕表，機械的滴答聲像是響在每個人的耳朵旁似的，這唯一的聲響從耳膜震動到心臟的位置，敲打著人的心魂。

“端木旭，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說吧?！狈烤植懖惑@地看著端木旭，像是安慰一個失足少年的語氣，卻莫名令人心臟一緊。

“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了?！倍四拘竦溃澳銈円捕甲隽斯P錄?！?/br>
房局似乎很不滿意端木旭的態(tài)度，也不多廢話，“我讓你再說一遍?！?/br>
房局的問話沒有威脅性的詞匯，可總讓人覺得若是說了一句假話，他就能把人送進監(jiān)獄。

端木旭不再推辭，“兩年前，霍晨佳不是自殺的，是被容溪推下天臺的。這是我親眼看見的，就這樣?！?/br>
“當時容溪和霍晨佳說了什么你還記得嗎？”文衡忽然開口問話。

端木旭不認得文衡，以為他也是警察，所以乖乖回話：“我記得，霍晨佳說她不相信容溪昨天晚上說的話。她說自己給容溪疊了那么多千紙鶴，寫了九十九封情書，她不相信容溪一點都不感動?！?/br>
“那容溪怎么說的呢？”文衡繼續(xù)問。

“容溪當時說，他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如果霍晨佳再對他糾纏不休，容溪就把霍晨佳寫的九十九封情書貼在學校的公告欄，讓所有人都看見！”端木旭舔了舔嘴唇，繼續(xù)道：“霍晨佳說她不相信容溪會這樣做，于是威脅容溪，說如果容溪不答應和她在一起，她就跳下去?！?/br>
“那容溪怎么反應的？”

“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容溪想要過去拉住霍晨佳不讓她跳樓。卻適得其反，容溪腳下一滑，反而把霍晨佳推了下去?！?/br>
“你當時在哪里，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當天是我在圖書室當值，大家都看完書以后我要到樓頂曬書?？墒俏乙簧先ゾ吐犚娏怂麄兊臓幊陈?，我就沒敢出去，躲在樓道里偷聽來著。后來我見出人命了，特別害怕，就趕緊下了樓，我當時也非常害怕，我不敢說出來?！?/br>
容溪聽著端木旭的說辭，好幾次差點拍案而起跟他正面剛?？晌暮庖恢痹诘紫吕氖?，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才讓容溪緩了下來。

“當時是什么天氣？”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陰天吧。”

“你穿著什么樣的衣服？”

端木旭試著回憶了一下，“時間太長了，我記不清?！?/br>
“那……當時霍晨佳穿著什么顏色的衣服？”

“……不、不記得了?！?/br>
“那容溪呢？”

“好像是白襯衫？我、我不確定……”

文衡不屑，“你能記得霍晨佳到底給容溪寫了幾封情書，卻不記得他們穿什么衣服，也不記得當時的天氣。大哥，你選擇性失憶？”

端木旭臉上慘白，辯白著：“當時的情況……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當然是重點……”

“所以你看見了這么一場可怕的事情，居然還跟上課一樣劃重點來記？”文衡飲了一口茶，“還是你的臺詞里沒有，所以不知道怎么臨場發(fā)揮了？”

第47章往事

“你胡說！”端木旭握緊了拳。

這時候容溪才注意到，端木旭的臉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蒼白如紙色。他仍然繼續(xù)爭辯，“我怎么知道自己會記住什么忘記什么，這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好嗎？而且，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后，容溪他擔心我把事情暴露出去，所以給我父親的卡上轉(zhuǎn)過一次錢，有一千塊！銀行是有記錄的！”

“是嗎？”房局終于開口插話，明顯這話是在問容溪。

若不是方才已經(jīng)聽那警察說過這件事情，容溪此刻忽然聽見端木旭這樣說，只怕是要瘋。好心被這樣糟踐，容溪覺得自己當初怎么就瞎了眼竟然會幫這么一個渣！

“那是因為當時他離家出走，說自己沒有錢過日子了，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不敢問家里要錢，讓我給他卡上打一千塊過去，當時我們兩個關系不錯，我就把錢給了他?！比菹f話，只覺得自己怎么能做出這么蠢的事情來，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還真不是騙人的。

“哦？你說當時容溪威脅你不許把事情說出去，所以你才會替他隱瞞，是這樣嗎？”文衡問。

“是。”

文衡冷笑，“如果容溪殺人是實，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罪行？”

“什么？”端木旭的眼神忽然地一怔，像是遇見了從未想過的局面，他忽然覺得自己永遠不會知道眼前這個男生會怎樣出牌。

“包庇殺人可是很嚴重的，這屬于窩藏包庇罪，加上你收了錢還隱瞞這么長時間來看，根據(jù)我國規(guī)定，你這樣的，能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這還是輕的，如果這件事情影響惡劣，屬于情節(jié)嚴重一項，可能會叛處無期徒刑?！?/br>
文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對方，“我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恐嚇，房局，我沒數(shù)錯吧？”

“嗯，確實是這樣的?！狈烤贮c頭配合。

其實從文衡方才的問話當中，房局已經(jīng)不相信這個端木旭了，何況現(xiàn)在看他被嚇慘了的模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任由文衡折騰。

端木旭看見房局點頭，腦子一下就懵了，開始閃爍其詞，“我……我……”

“你的證詞還沒有作為證據(jù)，可一旦你的證詞作為呈堂證供，你就準備在監(jiān)獄蹲十年吧！”文衡語氣非常平淡，平淡得像是在敘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一般。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說罷，到底是誰威脅利用你？你到底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什么親人之類的，難道你真的要把自己的未來都賠進去嗎？”

端木旭看著文衡，再看著一屋子的警察還有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的容溪，忽然又是愧疚又是惱怒。

“對不起、我說的都不是真的，我根本沒看見那些，都是、都是別人讓我出來作偽證?？晌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