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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德的遺愿,不管佛家道家,一股腦請到家里來。誰也想不到一群藏藍道袍的道士里混了一個唇紅齒白的小jian細。長發(fā)挽成一個發(fā)髻,用一根青木簪束著,樸素單薄的道袍反而突出了骨rou勻稱,身段窈窕。孟侜盤腿坐在一群道士中間,縮肩低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的相貌還是太惹眼,劉鴻寶和領(lǐng)頭的道士說話時,眼珠子一直往孟侜這里瞥。狹小渾濁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仿佛餓狼看見農(nóng)家養(yǎng)的肥雞,流露出窮兇極惡,垂涎三尺之相。他竟想不到,深山道觀之中,居然有如此靈氣之人,像一塊純凈天然的璞玉,等待有緣人開采。喪事過半,清心寡欲了幾天的劉鴻寶孝子裝不下去了,本相畢露,滿腦肥腸。他敷衍地應(yīng)和了兩句,臨走時悄悄地給管家打了個手勢。第15章道場就設(shè)在劉德臥房前面的空地上,孟侜伸長脖子甚至能瞧見床榻上的一疊書信,以及整理好的幾大箱書籍,準備在晚上燒給地府。臨時認的大師兄舉著桃木劍在眼前揮舞,孟侜跟著動作,一套流程耍得十分流暢,比廣播體cao的領(lǐng)cao員還要標準。他可是演過道士的影帝!大師兄指尖一轉(zhuǎn),用朱砂畫了幾道黃符,遞給孟侜,道:“貼在帳頂正中一刻鐘之后,丟進床邊的火盆,一點灰燼都不能飄出?!?/br>“是,大師兄。”預(yù)想的機會來了,孟侜接過黃符,詳細說明了緣由,守門的兩個家丁才肯放行。孟侜一進去,原本舉止優(yōu)雅、桃木劍能挽出一朵牡丹花的的大師兄突然瘋了一樣,四肢亂舞,一下子從京城最有名的道觀大弟子變成跳大神的瘋婆子,比街上表演的雜技還要精彩。高|潮來了!兩個家丁不受控制地被大師兄狂放的表演吸引,關(guān)注著外面的雜耍,心不在焉地監(jiān)視房內(nèi)的孟侜。背后有兩雙眼睛盯著,孟侜不慌不忙地把黃符貼到床頂,道袍掃過那一堆書信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最上面三封有周家落款的書信收入囊中。孟侜出來的時候,大師兄正用頭頂起一口大缸,看見孟侜之后,他幾不可見地松了口氣,冷靜卸下大缸,回歸高冷。家丁遺憾地撇撇嘴,這么快就完了。修明道長只讓大師兄協(xié)助孟侜進去,可沒要求他一向高冷的大徒弟做出這么大的犧牲,簡直像在一眾師弟面前裸奔!孟侜感激地對大師兄一笑,回到自己的行列里面。子夜一過,道士們的任務(wù)便也完成,大師兄帶著一群人告別劉府,出門時卻被管家攔住了。說是劉老爺剛剛?cè)ナ溃贍斆客矶級粢娎蠣斖袎?,甚至噩夢連連,聽聞清虛觀弟子道行高深,解夢有術(shù),指名要孟侜留下守夜。“小師弟剛?cè)霂熼T,一知半解,恐怕不能擔此重任。今夜我且回去稟告師父,明日請他老人家下山。”大師兄文質(zhì)彬彬,說出來的話卻斬釘截鐵不容商量。天元帝晚年信道,陷入每個昏庸皇帝都有的“長生不老”的怪圈。因此修明道長的地位頗高,經(jīng)常進宮與天元帝論道。大師兄說請他老人家來,一是給足面子,二是為了施壓。哪想這管家囂張的很,嘴上嚷著“留個小道士守夜罷了,廢話那么多”,一邊直接讓人上手扣了孟侜。劉家練武場出來的大漢一個比一個強壯,這一群小道士哪是對手。孟侜攔住欲要發(fā)威的大師兄,他身上還藏著信件,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誰都走不了。暗中把信塞給大師兄,孟侜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若是我明日沒有出現(xiàn),就拿著信去找淮王?!?/br>說完踏出一步,施施然對管家道:“承蒙少爺看得起,請帶路吧?!?/br>突發(fā)情況,孟侜也沒轍,走一步看一步吧。越是往里走,越是保衛(wèi)森嚴,孟侜心尖發(fā)涼,腳步漸漸拖沓,最后一臉痛苦地蹲在地上捂著肚子呻|吟。“茅、茅廁在哪?”管家滿臉不耐,“事兒怎么這么多,到地方了再去。”孟侜頭埋下去,模擬出吃壞肚子的咕嚕聲,似乎管家再不帶他去茅廁,就要表演一個原地拉稀。“你!”管家一甩袖子,拿孟侜沒辦法。劉鴻寶想對孟侜做什么他心知肚明,總不能真帶一個拉肚子的去掃興。“在那兒,快去快回?!?/br>孟侜一到地方,傻眼了。誰能告訴他為什么一個普通茅廁,要建在這么顯眼的地方,周圍還有一二三四個侍衛(wèi)?一有動靜,鐵定能引來幾十上百個。孟侜一手撐下巴,一手捂鼻子,苦大仇深地蹲在地上,美貌果然是原罪。他以三寸不爛之舌勸劉鴻寶一心向道的可能性大,還是他現(xiàn)在就把自己搞成上吐下瀉的樣子好呢?孟侜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微動,視線滑向了一旁不知名的雜草,不知道吃下去有什么效果……茅廁里的草……肥嫩綠油到下不去口。“嘔……”不好,想想就要吐了。管家在外面等了一刻鐘,覺得不太對勁,催促一個小廝去看看。“你好了沒?少爺?shù)燃绷擞心憧囝^吃的?!?/br>“我、我好像站不起來了,你扶我一把?!崩锩?zhèn)鱽硖撊醯男∝埶频穆曇簟?/br>小廝沒想太多,推開門就進去了。孟侜躲在門后一掌劈暈他,迅速地將兩人的衣服對換,同時假裝正在交談。“廁紙沒了,你能去拿點么?”孟侜的聲音。“事真多,等著。”小廝的聲音。小廝出來后,一邊關(guān)門一邊對著管家道:“還在拉呢!管家,我去拿些廁紙?!?/br>“去吧去吧。”黑燈瞎火,小廝背對著說話,管家看不清,更加不耐煩,仿佛聞到臭味一樣后退了兩步。“誒!”孟侜假扮的小廝順著另一條道離開,離了管家的視線之后健步如飛,一點都不虛弱。管家一會兒就會發(fā)現(xiàn)人被掉包,他得馬上找到出去的方法才行。“不好,臭道士跑了!”“點起火把,沿途搜索,他跑不遠,追!”這么快!孟侜暗罵一聲,一口氣溜到花園,后面火光熠熠,追兵逼近,帶起一波喧嘩。他在喧囂聲中準確地捕捉到幾乎被掩蓋的流水聲。是活水。順著水流一定有出口,而且水面黑乎乎,水下隱蔽,劉家一時半會兒肯定想不到他選擇水路。孟侜仗著自己水性好,深吸一口氣,剛伸出半只腳,突然被人從后面一把攬住腰,拖了回去。猛地撞上一個厚實的胸膛,對方灼熱的呼吸噴在他后頸,孟侜嚇得毛都炸了。“怎么,知道怕了?要投湖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