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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幾日后,花棠月打聽到東京使臣即將返程。列瑩霎時從洞里竄了出來:“什么時候?” “明天。” 列瑩恍惚地數著日子:“這才五天啊。”桓淑又要回東京去,這一去,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 花棠月奇怪地問:“jiejie,我們大老遠從明州趕過來,不去看看桓公子嗎?” 列瑩突然一掌劈斷面前的樹枝,嚇得花棠月往后一跳:“不去!”花棠月悻悻住口,看著列瑩莫名其妙生氣的模樣,委屈地撅起小嘴。 可是明天他就要走了,真的能不去見嗎?列瑩在洞里輾轉反側,到了深夜,她靜靜步出洞外,見到洞口的海棠花樹已經睡得深沉,列瑩悄無聲息地騰身而起,從樹木間飛穿而過。班荊館反常地還亮著燈,或許是東京使臣急著收拾行裝,列瑩站在山上望了一會兒,只見一座屋里隨從們進進出出格外熱鬧,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有人熄了里面的燈一哄而散。那一定是他們存放東西的地方,列瑩想道。 她并不是來偷東西的,只是好奇,桓淑都會帶些什么回去。黃金、大米自不必說,列瑩打開一只箱子,整整齊齊碼放了滿滿一箱的綾羅綢緞。一只錦盒里精心安放著玉如意,列瑩小心地捧起如意,在東京鮮少見到玉器,更莫提這樣做工精致的玉如意。手指拂過如意背后,列瑩好奇地翻了過來:“敕賜東京國,諫議院大夫桓淑、潁川室主丹鑒,因緣天定、永世結好……”列瑩高高舉起玉如意卯足全身的勁向地面砸去,一聲駭人的聲響之后玉如意竟完好如初,列瑩一道妖法將玉如意擊得粉碎。 燭芯燃起一簇火焰,照亮列瑩毫無生氣的臉,她靜靜將燭臺握起,朝著床邊走去。或許是睡不慣瓷枕,桓淑的枕頭擱在一旁,平躺在床褥上,呼吸均勻而安靜。列瑩坐在床邊,俯視他熟睡的模樣。許是燭光閃了桓淑的眼,桓淑的眼皮動了幾下,慢慢睜開。 “啊!”桓淑一聲驚呼,驟然躲到床角。列瑩一怔,淡淡笑了起來。桓淑此時方才回過神來,驚魂未定地捂著胸口:“瑩瑩,你怎么跑到這里來的?”如果不是認識列瑩之后見多了怪事,只怕真要被這個深夜突然出現在床頭的女人嚇死。 列瑩微微頷首:“你說過我們要一起來臨安,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帶我來了,只好自己來了。”列瑩的心里突然一痛,一行眼淚沒忍住從眼角落下臉頰。她那空洞的眼神、恍惚的神情,像足了一只女鬼,簡直讓桓淑懷疑她還是不是那個活生生的狐妖列瑩。 桓淑大著膽子,輕輕握住列瑩按在床上的一只手,幸好,還是溫的:“我也沒想到,就再也沒機會了……你來了多久?” “你離開明州的第二天,我從水路來的。我就住在后面的皋亭山上,每日每日看著你。”列瑩的嘴角忽然銜起一絲神秘的笑容,看得桓淑心里發毛。 桓淑咽了一下口水:“你應該早點來找我的,我可以帶你,四處走走。但是,現在——” “我知道,你明天就要走了。”列瑩站起來,打量著整個房間,“沒關系,臨安我比你熟,我是主,你才是客。雖然我上次來到這里,是幾十年或許一百年以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父親就是杭州人?”桓淑搖頭,雖然列瑩并沒有看見。列瑩苦笑了一下:“他姓錢,是吳越王子。如果吳越國還在,我豈會比那個室主配不上你?” “瑩瑩……” “住口!”列瑩不知道哪里來的怒氣,突然沖著桓淑一吼,“你為什么騙我,事到如今,為什么還要騙我!” 列瑩伸手扣住桓淑的脖頸,桓淑躲閃不及,驚恐地瞪著列瑩:“我、我就是怕你知道了,會有這樣的反應……”桓淑的眼眶里隱約閃出一點光芒。 列瑩驀然收手,她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有這樣的反應?她是修行之妖,如此心性不定,可不要一不小心入了魔道。列瑩勉強穩住心神:“恭喜你啊,桓駙馬。”桓淑咳嗽了一陣,已經緩過氣來,無可奈何地看著列瑩。列瑩看見他驚恐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笑了:“后悔了嗎?早知我是如此兇悍的妖,就不應該招惹我?” 桓淑哽咽:“現在說后悔,有什么用?”桓淑望著列瑩淚光泛濫的眼睛,低聲問,“你后悔嗎?” “后悔啊,怎么不后悔?我就不該離開三清山,我要回去了,回三清山去好好清修,以后不會再打擾你。” “以后還會有機會……” “沒有了!”列瑩粗暴地打斷他,她聽不得他再說一句謊言,而桓淑的話只令她感到惡心無比。桓淑沉默,列瑩打開房門,桓淑正要松一口氣,她突然又轉過頭來:“我們不會再見了!你成婚的時候、生孩子的時候、升官的時候、死掉的時候,都不要通知我。”從此,不再相見,或許更好一些。 第165章 狐 嘯 “jiejie!jiejie!”山洞外沉眠的花棠月驟然化出人形,凄厲的狐嘯響徹皋亭山,搖曳著樹枝落葉簌簌,花棠月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情景。縱然幽門島上有數不盡的亡魂,花棠月也知道那是死人、是普通的鬼魂,而列瑩的咆哮似乎真的有一種摧毀一切的力量,無論是花棠月還是班荊館中的人類無不感到頭痛難當。 花棠月瘋狂地在山林里飛奔,追逐著那抹白色身影。從一條山道到另一條山道,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列瑩不斷重復變換著地點,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jiejie!”花棠月無助地呼喚。她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只是睡了一覺,在列瑩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列瑩終于在一棵樹下停了下來,花棠月落地,驚恐地望著她白色的背影,生怕列瑩馬上再次離去。列瑩的手扶著樹干,漸漸收緊,直到樹皮發出撕裂的聲音:“jiejie……” “他如此對我,為何、為何我不能忘記他……”花棠月走到列瑩身側,那一張俏麗的面孔已經被眼淚糊得不成模樣。花棠月掏出一方絲巾,卻不敢往列瑩臉上擦拭。列瑩轉過身,背靠樹干,仰面痛哭。 “為什么忘不掉,為什么會忘不掉?”列瑩猛然扣住花棠月的肩膀,“你告訴我,有什么方法能讓我忘記?哪怕是挖走我的心,讓我忘掉他吧!” 花棠月吞吞吐吐地說:“挖走你的心,那jiejie、jiejie也活不成了啊。” 列瑩幡然醒悟:“對,我不能死,他還活著,我怎么能死?為了男人而死,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了。”列瑩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從懷中拿出一方精心包裹起來的絲巾,“他如此對我,我竟然還想與他長相廝守、生兒育女,呵,可笑至極。”所以桓淑并非真心想要那個孩子吧,列瑩想道,幸好她沒有將孩子留下來,如若她那么做了,只是讓世上再多一個像她一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