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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昨夜她睡得并不好。 列瑩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地走到了陽光下。聽見沈老板喊她,隔了許久,才遲鈍地回了一聲:“沈老板——桓淑沒有來嗎?” 沈老板沉默,他知道列瑩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但是——“現在還早?!币苍S晚一點,他就會來了,“列姑娘,午飯差不多了,我正準備去喊你?!?/br> “到了吃午飯的時辰了嗎?”列瑩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醒來,醒來后便睜著眼睛發呆,也不記得發了多久的呆,原來她已經錯過了一頓飯,然而并未感受到饑餓,“還算早嗎?” 列瑩望向他的眼神莫名地帶著敵意,沈老板一時語塞。列瑩在他呆滯的目光中走進大堂,沈老板追到門邊,看著她熟練地站到柜臺后面,一如往常幫他看店那般。可是,雖然店里鮮少有什么客人,即便來了客人,也會被列瑩的臉色嚇跑吧。沈老板趕緊道:“列姑娘,我聽阿璃說你生病了,為什么不回去休息?” “生???我沒有病啊?!绷鞋撎ь^看著沈老板,勉強一笑。 沈老板抱著阿寶,一起站到了柜臺后面。偷眼觀察了列瑩一會兒,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年少時家境優渥,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所以什么都不會做。夫人拋下我出走的時候,冰兒才只幾歲,我連女兒都照顧不好……”也許是擔心自己的回憶太長,引起列瑩的不耐煩,沈老板決定言簡意賅地表達,“列姑娘,你這么年輕、能干,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列瑩靠著柜臺,手指撥動算盤:“謝謝你,沈老板。”比起沈老板,比起阿璃,比起葛薇,她受的這點也許根本不叫苦。 “你們宋人常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很多事是每段人生都逃不過去的。時間久了,就會慢慢改變,改變不了,也會慢慢淡忘。列姑娘的性子如風如火,難道有什么能把列姑娘打倒嗎?” 列瑩舔了下干燥的嘴唇:“你說得對,沈老板,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彼菆詮姷?,列瑩從來沒有懷疑過。只是桓淑對她的影響,比她自以為的要深。自從跟桓淑在一起的時候,列瑩就做好了如果有一天會失去他的打算,她以為那并不會給自己造成太深的悲痛。她如此難過,也許只是因為,她失去的方式太慘烈。 列瑩始終相信桓淑會來找她的,畢竟就算事情已經不可挽回,桓淑還欠她一個解釋。也許桓淑心中那個女人更加重要,那么他陪伴她過了一夜、一天,也該來向自己解釋了。可時間的流逝殘忍地宣告列瑩的期待不過是一場妄想,她坐在客店的屋頂,看著賭坊的燈光伴隨著惱人的喧鬧亮了起來,猛地抓起一片瓦砸出去。 剛剛爬上屋頂的蕭璃被列瑩的舉動嚇住,列瑩嗅到了蕭璃的氣息,回頭,蕭璃看著她冷淡的面容,徑自走到她的身畔:“你這樣亂扔瓦片,傷到行人可怎么辦?”蕭璃一面埋怨,一面挨著她坐在瓦上。 列瑩冷冷望著底下的街道:“他沒有來?!?/br> “你希望他來做什么?” 眼淚驟然破開屏障,從列瑩的眼眶里滾落:“道歉,他欠我的。” 蕭璃轉頭,看著淚光沿著她的臉頰一路滑到下巴,再忽閃一下落到她的衣裳里消失不見:“如果他會感到愧疚,還做得出這種事嗎?” 可是他對她那么好,列瑩不覺得那全是裝出來的。也許他有他的無奈,列瑩不會原諒他,但是至少會聽取他的解釋。列瑩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氣息,使自己能夠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可是不該嗎?他不該向我道歉嗎?” “你真的那么想聽他道歉,為什么不去找他?”蕭璃并不贊成,但是列瑩是如此執著,她想要桓淑的道歉,如果等不到,她會一直痛苦糾結下去。 列瑩固執地搖頭:“我去找他,我就輸了。我了解他,我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在意;若我對他的感情超過了他對我的,我在他眼里便一文不值?!彼运幌霅鬯?,一旦她愛上了,他就會抽身而去。可列瑩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時候,自己已經變得如此在意桓淑。 列瑩是如風如火的急性子,蕭璃知道她這樣苦苦忍耐一天一夜,心里承受了多大的折磨。在這件事情上,列瑩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忍耐力,從懷疑桓淑到正式攤牌,那其間的每一天蕭璃捱得比列瑩自己還難受。也許桓淑真的改變了她,盡管列瑩總是一副對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模樣,蕭璃知道一旦她上了心,便比什么人都苛刻都較真。 十一月的明州城里盤桓的風已經涼徹骨髓,蕭璃觸碰到列瑩皮膚的一剎那,發覺她并沒有用法術取暖,手冰冷得與瓦片別無二致。蕭璃趕緊握起她的手注入一股暖意:“瑩瑩,你這是在折磨自己?!?/br> 列瑩搖頭:“我不是有意要凍著自己,我沒有力氣,阿璃。我一旦動用妖術,就頭昏眼花得幾乎從這里滾下去?!?/br> “你這樣不吃不喝,還不停出著血,當然沒有力氣!”懷孕伊始列瑩的妖力就大大削減,如今她正流產出血,兩天來粒米未進甚至沒有喝過一口水,若是尋常女子恐怕早就昏死過去。 “我若是餓了,自己會吃的。”列瑩有妖力護體,又修習辟谷之術,鮮少會感到饑餓。懷孕后隨著妖力的消減,她的辟谷之術也不靈光了,越來越容易饑餓。奇怪的是這兩日來,竟然真的沒有半點饑餓之感。 “想要桓淑道歉、想找桓淑吵架,哪怕是想殺了他,你去吧。你這樣忍耐著等待著,更不好受?!?/br> 列瑩移開蕭璃的手:“我真的很想殺了他,阿璃?!边@種等待,真是要把人折磨到崩潰。 狐貍爬到屋頂邊緣,瞅準屋檐的方位縱身一躍。雖然身形不似尋常靈巧,也堪堪抱住了屋檐。列瑩趴在屋檐上仔細分辨空氣中的氣味,她忍不住,終于還是忍不住,為了找到桓淑,只能造訪這個最令她厭惡、最令她恐懼的地方。 那個女人的氣味充斥著空氣,看來她就在屋子里。相對的屬于桓淑的氣味就要稀薄一些,他并沒有在這里,就算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離去,列瑩的心里竟然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她的心情仿佛比來時平靜了一些,列瑩深吸一口氣,跳下房梁,落地時便是人模人樣。 她叩響了臥室的門。 “誰?”上次來訪時,列瑩記得她并不是這樣帶刺的口吻。列瑩想她應當不能預知自己的到來。女人來開門,列瑩的面容出現在門縫里的一剎那,她露出了深夜中的貓一般警惕的目光。 列瑩苦笑了下:“你還好嗎?” 那張明顯哭過的臉露出溫和的笑容,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這笑容像一根刺扎進了列瑩的心里:“還好,謝謝。” 她為何這樣平靜?列瑩的腦海里一片混亂:“你們談得如何?”桓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