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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離去。列瑩看著女孩百無聊賴地對起手指,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女兒,也或許只是小時候的自己。列瑩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了,她趕緊調整了一下情緒,她可不能在等下面對那個女人的時候,丟了面子。列瑩別過頭望向門口,兩個人影正好出現在了那里,列瑩的心陡然揪了起來。 母親喚回了女兒,那個年輕的女子捧著沉重的一盆衣服,緩慢地向列瑩走來。她穿著白色的褙子、淺藍的褲子,褙子里頭露出另一件褙子綠色的邊,腰間的紅帶子是身上唯一的亮色。她的皮膚極白,白得令五官都模糊起來,仿佛隱藏在一場暴雨的后面,降落在明州港口的那場暴雨。 她將木盆放在階下,吁了口氣:“姑娘,你找我嗎?” 此時列瑩站在大堂里,看著她時居高臨下。當她走上來時,才覺得她身材異常嬌小,相比本就不高的列瑩,還矮上小半個頭。她不難看,但遠沒有列瑩想象中的美,甚至,比列瑩還遜色不少。列瑩頷首:“你是桓淑的戀人嗎?我是桓淑的——未婚妻子。” 女子的瞳孔驟然放大,眼里、臉上,那種震驚完全在列瑩想象之中,她的嘴角意味不明地抽動了一下:“未婚妻子?” 她說不出別的話,列瑩也沉默著,通過沉默來調整自己的心緒:“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那旁母子三人還在院子里,有些事讓別人聽去總是不大好。女子果然沒有異議,將臥室的門打開來。 比起外頭的簡樸,臥室堪稱干凈雅致。窗臺下放著一只瓷瓶,插著幾株絹花,也許是因為這個季節鮮花難得,足以顯示主人是個情趣風雅之人。在這樣樸素的人家中,臥室里竟還有一副帳幔,女子刻意將帳幔垂下,顯然不想讓列瑩窺探到太多她的隱私,她指了指進門處的桌椅:“坐。”沒有茶,甚至沒有水,“你和他,什么時候的事?” 列瑩苦笑,在椅子上落座:“差不多,正好一年吧。”列瑩不確定,她和桓淑在一起的時光,應該從何時計算起,“我和他并不合適,所以也不愿接受他。但是,他對我很好,我以為他很喜歡我,所以我就想,那就試試吧。他還帶我拜見過他的父親、叔叔,也跟我回去饒州故鄉,拜見我的母親。那時我們就商定了婚事,本來應該早就訂婚了,可是他說,他的家人介意我的出身,讓我再等等。” 女子臉色蒼白,她沒有看列瑩,冰冷的目光望著地面:“你為什么來告訴我這些?” 為什么?列瑩奇怪地看向她,她在強忍著眼淚。為什么,列瑩不曾想過。當她發現桓淑與另一個女人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時,她唯一想的就是把它揭露出來,卻不曾想過,為什么要揭露出來。“我覺得,你也許想知道。”因為被欺騙的感覺,并不好。列瑩忽然想到,難道她認為她是來逼迫她離開桓淑的嗎?列瑩解釋說:“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至于知道之后,怎么選擇,是你自己的事。你放心,我和他,完了。”就算有婚約,有腹中的孩子,都已經挽回不了什么。 女人抬起蒼白的臉看著列瑩,似乎是不相信她說的話。然而女人最終什么也沒有說,站起來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謝謝你,我知道了。” 列瑩看著她攤開的手掌,失落地站起來。她覺得她并不是來跟她搶男人的,但是,并不想在與她的對峙里落了下風的列瑩發現,自己還是無意中成了那個失敗者。為什么呢?也許因為,自己才是多余的那個。女人對她最大的禮貌,是沒有在她走出房門的一剎那就把門重重摔上。當列瑩回頭時,她正好要關門,望著列瑩一怔,列瑩問道:“你會怎么做?”她會和桓淑繼續在一起嗎?列瑩很害怕,可是卻明白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他們分開。 這個問題出乎女人的意料,也出乎列瑩自己的意料。女人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沒有半點暖意的笑容:“我自己會解決的。” 列瑩垂首,失魂落魄地踏下臺階。小女孩跑到了她的身邊,甜甜地問:“阿姨,你要走了嗎?阿姨,你要走了嗎?” 無論結果如何,桓淑一定會回到客棧找她的。列瑩收起眼淚,她不想在桓淑面前哭,不想讓蕭璃和沈老板擔心,也不想讓自己再一次落了下風。她在街上逛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眼淚風干,且確定自己不會再哭出來。 列瑩沒有遇見蕭璃,也不跟沈老板說話,獨自回到客房,躺進被窩里。在桓淑來找她之前,她應該先好好思考一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桓淑也許不會想要跟她分開,可是她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他的欺騙和玩弄,對她而言是莫大的羞辱。列瑩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像這樣被一個男人撕得干干凈凈,她的強勢、她的自尊、她的情感和rou體。 桓淑本就是不安定的人,她是知道的,那時她應該堅持自己,不應該心軟答應了他的。然而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才是多余的那個人。她是妖,在人類眼中無所不能的妖,怎么會被一個人類如此愚弄?列瑩蒙住腦袋,放聲痛哭。 “列姑娘、列姑娘!”她的哭聲太響,將本應在大堂里的沈老板吸引過來,焦急地拍著門板。 列瑩趕緊止住,探出腦袋對門口喊:“我沒事,沈老板。”門外的沈老板遲疑著,列瑩知道他還未離去,說道,“我心情不好,讓我哭一會兒,你別理我,一會兒就沒事了。” 沈老板猶猶豫豫地問:“列姑娘,有什么是我可以幫忙的嗎?”列瑩沒有搭理他,一頭鉆進被窩里大聲號哭起來,她忍不下來,多一刻也忍不下來。 第140章 血 rou 蕭璃帶著阿寶出去串了會兒門,剛回到客店門口就聽見庭院深處傳出的撕心裂肺的號哭聲。沈老板雖站在大堂里,卻一臉憂心忡忡地望向通往后院的小門,聽到了蕭璃的腳步聲,回過頭無可奈何地望著她。蕭璃連忙把阿寶交托到沈老板手里,匆匆趕到列瑩的房間。 列瑩伏在床上痛哭流涕,胸口一陣一陣地揪緊,令她無法呼吸。她聽不見自己哭得多響,也沒有意識到哭聲完全蓋過了蕭璃的叫門聲。蕭璃拍了好一會兒的門,徑自用法術將門打開,沖進房間。列瑩趴伏在床上捂著心口,甚至連頭也沒有抬起來。 “瑩瑩!”蕭璃掰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枕頭、床單、衣襟,濕成一片,更不要提那張淚水縱橫的臉,也許列瑩從小到大,都不曾流過這樣多的眼淚。蕭璃的心情莫名地像沉到了海底,透不過氣。列瑩的視線模糊完全無法分辨面前的臉,但是她不會認錯蕭璃的氣息,終于她的哭聲消停了下來,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抽噎著喚了聲“阿璃”。 蕭璃用衣袖擦拭她濕透的臉頰:“你去找那個女人了?”列瑩昨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