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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東京實行宵禁,這個時間還不放桓淑出宮真是太不合情理了。列瑩也懶得動彈,用法術將屋內堆積的灰塵吹盡,整個房間整潔如新。可惜掩不住很久沒用的被褥散發(fā)出來的nongnong霉味,列瑩將被褥打開來看,因為夏季潮濕的緣故,它們已經(jīng)有幾處發(fā)霉。 若是想要桓淑住在這里,這樣的被褥可不行。然而天色已晚,她也找不到地方買新的被褥。列瑩思來想去,桓淑和謝子孚現(xiàn)在恐怕都不在家中,若是去他們家里偷來也不好。倒不是怕被人逮著,只是桓淑問起來,總不能說被褥是偷的。 沈冰! 列瑩在東京認得的人有限,想問人家討一套被褥,還得有一定的交情才行。沈冰好歹是寄養(yǎng)在闊綽的衛(wèi)家的姑娘,贈她一套被褥總是不成問題的。列瑩打定了主意,這就往沈冰那里走一趟。 不過,如果桓淑在這期間來了怎么辦?不巧的是,家里的燈油也用完了。狐貍的夜視能力比人類出眾許多,但桓淑在黑暗中可就不方便了。列瑩翻箱倒柜也沒有找到可以用來照明的東西,突然靈機一動,她跑到客廳里,在正對大門的門扇上寫下簡短的一句話: 往友人家借燈,稍候即返。列瑩。 十二個字猶如鑲嵌在門扇上的金箔閃閃發(fā)光,她又將大門虛掩,這樣一來,桓淑到了便可以進屋,進屋便可以看見那幾個字,而那幾個字還可以為他照明。列瑩由衷地佩服自己,簡直太聰明了。 第83章 孤 燈 燈火零星點綴在山野叢間,在衛(wèi)家的庭院里拾級而上,別是一種風雅。列瑩仔細分辨空氣中的氣味和聲音,加上依稀的記憶,很快找到沈冰的寢室。縱然是煎熬的夏夜,寢室的門窗緊閉,屋內的燈火忽閃,列瑩猶豫了一下,在寢室門前聽了半晌,沒有聲音,才敢敲響她的門。 屋內的人滿心疑惑:“是誰?” 列瑩身形移動,已經(jīng)從緊閉的門扇穿了進去:“沈冰,是我列瑩。”沈冰正坐在床鋪上,似乎是剛要起身去開門的樣子。列瑩突然自己闖了進來,她少不得一驚,然而這張熟悉的面容使她安下了心。沈冰似乎比從前微胖,紅光滿面,列瑩看見她眼角的睡意,問:“這么早就睡了?” “近日燥熱,分外嗜睡。”沈冰輕笑了一下,“列姑娘何時從宋國回來的?” “我也是今天剛回來。”一來就是問人家討要東西,列瑩覺得頗難為情,“我想問你借點東西。”列瑩指了指她身上的被褥,又指了指案上的燈,“離開數(shù)月,家里的被褥都發(fā)霉了。這個時辰,也找不到店鋪買。燈油也燃盡了。” 沈冰初時沒有反應,這樣的要求著實古怪。但是她反應過來后便微笑著說:“好。我這里沒有多余的被褥,我讓人去取套新的。”沈冰離開床鋪,走到外面喚了幾聲,便有婢女聽見答應。將列瑩需要的東西交代好后,沈冰就獨自回到房間,還請列瑩坐下喝茶,固然是冷茶。 列瑩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她,偷偷瞄了幾眼,說:“我離開的這段時日你過得可還好?看起來沒有受什么傷害?”沈冰笑著搖頭,眉宇間也少了當初的那分悲愁。列瑩試探地問:“那你和衛(wèi)緒——如何了?” 她的笑容登時凍結了。列瑩還來不及懊悔,沈冰已然開口:“既然室主在府里,我們的接觸便少了許多。” “你姑姑沒有給你找婆家嗎?”列瑩不知該不該問,但是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 沈冰搖頭:“衛(wèi)緒不許我出嫁。前次姑姑為我找的婆家,都已經(jīng)托媒人上門,后來因為衛(wèi)緒的阻撓,又斷了下文。衛(wèi)緒他……” 列瑩大怒:“他把你害得這樣苦,自己既娶不了你,還不許你嫁人,這是什么道理?”列瑩一下子從席上跳了起來,“衛(wèi)緒在哪里?我這就去教訓他一頓!” 沈冰連忙拽住她的衣袖令她坐下:“列姑娘,大家都休息了,可別這么大聲說話。” 如果驚醒了衛(wèi)家眾人,列瑩自然不怕,只怕沈冰不好交代。列瑩不得不按捺住胸中的怒火,坐了回去:“你現(xiàn)在還是不想離開嗎?你若是早些想開,跟我們去明州,現(xiàn)在早就和你爹團聚了。” 沈冰望著列瑩的眼神有些古怪,半晌才道:“列姑娘怎么會明白我的難處?如今衛(wèi)緒待我不錯,衛(wèi)家也從來不虧待于我,如此足矣。” “如果你跟我去明州,縱然你爹不似衛(wèi)家這樣富裕,難道會虧待了你嗎?”這話聽得列瑩十分難受。她在衛(wèi)家卻是受盡折磨,明明可以擺脫這種困境,卻甘愿自己沉在井底。列瑩不知道,她到底是舍不得衛(wèi)家,還是舍不得衛(wèi)緒。 沈冰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向旁張望了一會兒,終于想到了辦法:“列姑娘和桓公子又如何了呢?” 果然她的問題一出,列瑩瞬間漲紅了臉,支吾了半天方才道:“我們不是那種關系,我們還沒有、還沒有……”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解釋是欲蓋彌彰,列瑩閉口不語。 婢女把列瑩需要的被褥、燈油都取了來,列瑩抱著東西就像沈冰告辭。回到家中時,只見那一行金字在暗夜中生輝,而她的客廳依舊空無一人。列瑩給燈添上油,點燃,又抱著被褥跑到了臥室里,雖然從入門開始她就沒有嗅到任何人類的氣息,當看到同樣空空如也的臥室時,列瑩的心仍然像墜入了深水一樣難受,被擠壓得幾乎透不過氣。 她抱著成團的被褥,坐在地上。“桓淑……”為什么會失約呢? 列瑩在夢中都一直期待著,期待著桓淑忽然出現(xiàn),把著她留在客廳里那盞燈端詳她熟睡的容顏,溫柔地將自己喚醒。可是孤燈在客廳里燃了一夜,一整夜。列瑩給它添了那么多的燈油,足夠它燃到天明。當列瑩走到客廳時,在灼目的陽光里,那盞燈它依然亮著,燈芯上跳躍著孤獨的火花。列瑩嘆了一聲氣,將油燈吹滅。 她垂頭喪氣地躺在客廳地面,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找桓淑、到何處去找桓淑。她心里反復縈繞的,是桓淑為何失約這個問題。列瑩變出狐尾蓋在自己的肚子上,算了,還是睡覺吧。 家門只是虛掩,桓淑一推便開。他看見的是列瑩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肚子上還蓋著奇怪的毛茸茸的東西的情景。開門聲驚醒了列瑩,她翻了個身,正好看到站在門口的桓淑。列瑩揉揉眼睛,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 “午時。”桓淑關上門,以免讓過路的人看到她可疑的尾巴,“把尾巴收起來。看你的樣子,一定什么都還沒吃。” 列瑩頷首:“你為什么不來?我等了你一晚上。如果你來不了,你就應該告訴我,否則我會一直等的。”列瑩的聲音既委屈又生氣。 桓淑歉疚地把她抱在懷里:“我沒有想到王后會留我那么久。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