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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年的幸福就要從各個角落里冒出來,伴隨著蒸籠的騰騰熱氣把人抱個滿懷。除夕是一年的終結,對他們來說,也是……開始。這么一整年的分開,離別,糾纏——迎來終點,也迎來新生。光線漸漸亮起,天色跨過日出時最絢麗的那個階段,此時的天光帶有點灰蒙蒙,畢竟雪還沒停。“到了。”司機踩下剎車,關卿握緊謝許的手。——竟然是一個紅酒莊園。打著領結的門僮站在門口躬身迎接,他似乎是個亞裔,梳著規整的頭發,從扣子到衣角處處一絲不茍。關卿看了一眼表,凌晨五點。透過高高的窗子可以看到莊園內侍者穿行的身影。這個莊園究竟是徹夜不眠,還是……有貴客要來?“您好,歡迎來到布萊克酒莊。”門僮習慣良好,眼神斜著看向地面,不該看的絕不亂瞟。謝許卻搖下車窗,伸手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那門僮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他慢慢直起身,目不斜視道:“二位請隨我來。”穿過大門,小路旁栽滿花朵,關卿說不上名字,但顯然都是被精心修剪、分配過的。關卿以為他們會走進大門、進入建筑物內,然后門僮的步伐卻越來越快,繞過大門,進入一扇小鐵門。那鐵門仿佛有什么魔法,門僮關上門后,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他搓了搓手,撩起頭發——關卿這才發現他還戴了耳釘。那門僮嘴里嘟囔了句什么,隨手把襯衫的袖子挽起來,從一邊的箱子里找出一套侍者衣服,用略顯蹩腳的日式英文說:“給,說好的。”然后對謝許伸出了手。關卿:“……”謝許拿出錢包,抽了幾張紙幣遞給他。關卿的表情有點呆滯。那門僮接過紙幣。他從不知哪個角落抽出根煙,把煙夾在耳朵后面。此時他的氣場與方才截然不同,顯得有點像街頭混混了,他‘呸’了一口在手上,大拇指沾著口水點了點錢。他正要說什么,謝許卻攔住了他,指了指關卿。門僮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揮了揮手。他用捷克語說了句什么。“等等。”關卿做了個手勢,想要打斷謝許。他沒猜錯的話,謝許這是在……賄賂?謝許卻握著關卿在半空中的手,看向門僮,認真地說:“Mylife(我的生命)。”“什么?”關卿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原本天色就暗,這個小屋子里光線更差,隱隱約約的光柱透過高高的窗子打過來,灰塵飄飛,在空氣中晶瑩而美麗。雖然那只是灰塵而已。“噢,”那門僮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他忍不住吹了個口哨,說,“我以為你會說‘boyfriend’。”謝許搖頭,笑了笑。關卿:“……???”“好吧。”門僮想了想,解開領帶,說:“多的我也沒有,那就——”二十分鐘后。“杰克?人呢??上班第一天就遲到,我看你是——”“來了來了。”高大英俊的男人一邊打著領結,一邊跑來。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極了,在熹微的光線照耀下竟然顯得耀眼,他嘴角噙著一絲隱秘、了然的微笑。領班愣住。他定睛看去,才發現一切都是錯覺。迎面跑來的那個男人佝僂著背,明明很高卻整個人顯得沒精打采,耳朵后面夾著煙,痞子似的,有氣無力地應:“抱歉啊,剛剛去尿尿了。”“……”領班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一眼。這個新侍者是走關系進來的——據說是夫人的兒子親口指定,誰也沒見過,第一天上班就如此……令人驚喜。“你……”領班有點無奈地指指他,說,“你先去廚房幫——等等,你背后是誰?”侍者的背后探出個腦袋。那是個十分清秀的青年,他顯得有點拘謹,穿著門僮的服飾,微微一躬身。領班對門僮那邊的事情不了解,只大略記得今天是位日裔青年當值。他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想數落他們兩句,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安排他們去崗位,自己嘆著氣走了。兩人——自然是謝許和關卿。謝許心不在焉地敷衍著領班點頭,待他一拐過轉角,立刻帶著關卿從旋轉樓梯上一路向上。關卿有點懵,他一邊想著現在是什么情況,這里是哪里,卻不由自主地發問:“剛剛……那個門僮,問你什么?”謝許的回答是……‘我的生命’。“呃。”謝許掩飾性地搓了搓鼻尖,顯出一點微妙的羞澀。他想了想,說:“我不是拜托他幫忙偽裝嗎?他問我,如果這件事情泄露了,我用什么賠——”“借口編的挺快。”關卿客觀評價道。“……”樓梯即將走到盡頭,昏暗的光線聚集起來,穿過玻璃彩窗,斑駁的光線投射下來。謝許走的比關卿要略快一點,他轉身,低頭摟住關卿,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關卿怔住。——“那個門僮問我,你是我的什么。”謝許低聲說完,轉過身,關卿看不到他的表情。關卿想起謝許當時的回答。——“我的生命!”他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柔軟的東西浸泡著,酸澀又甜蜜到難以置信,但他來不及多品味,因為,與此同時,樓上的畫面也展現在眼前。一幅巨大的油畫在轉角處,那畫上的兩個人眼熟極了。油畫比較寫實,整個畫面都是暖色調的,似乎是個陽光照著的春天。俊美的中年男人,沖著人笑得大方又燦爛。他站在椅子后面,椅子上的女人雙手交疊在膝上,微微抿著唇,矜持又羞澀。雖然或多或少猜到了。但直接看到這個東西,關卿還是忍不出吃了一驚。——那是汪蕓和謝清。當然,這種畫面顯然是不可能真實存在的,謝清眼底的愛意那么明顯,這只可能是……畫師自己的臆想。油畫右下角的落款十分眼熟。關卿仔細想了想……上次在大叔那里看到的照片,照片背后的落款,也是這個名字。他轉頭看向謝許,想說什么,那句話卻突然卡住了。轉角處,一位女士提著禮服裙擺匆匆往下走,和關卿隔著幾米的距離對視一眼。女人的面容清秀而溫婉。看見關卿,她的臉色有點發白。關卿喉嚨干澀,他抖了抖,隔了良久,干巴巴地小聲說:“媽。”作者有話要說: 臨近結局,有點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