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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線。此時打傘完全沒用了,關卿踩著泥水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看見幾輛車和許多穿著黃色工作服、黑色雨衣的工作人員,竟然還有一群武||警,一個人正拿著喇叭大聲吼。關卿沒帶雨衣,整個人已經被淋得濕透了。他走到那人旁邊問:“師傅,前面出什么事兒了嗎?”那人沒理他。關卿又提高嗓門問了一次,他的嗓子快啞了,他拍著師傅的肩塞了半包煙過去。那師傅看他一眼,沒接煙,神色不虞:“你是什么人?!這邊很危險,我們也很忙,前面有個車翻下去了,正在搜救呢。”關卿心跳漏了一拍。一輛車……翻下去了。這種泥石流災害的時候,還是從山上翻下去,那上面的人恐怕兇多吉少。他抹了把臉,問:“那車上有沒有個挺高的男人,是alpha……”“我怎么知道?!去去去,快滾。”那人不耐煩地揮手。關卿的眼眶霎時通紅。他后退兩步,對師傅彎下腰:“師傅,我愛人可能在那車上,求求你,我、我……”他說不下去。那師傅不說話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扶起關卿的肩,說:“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也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關卿彎著腰,不愿起來,他嘴唇抿的很緊,滿臉的水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在大雨里顫抖起來。這時,不遠處有人喊:“隊長,發現人了。一個一米八幾的alpha,家屬呢?來了嗎?”現今人口比例中alpha與omega占比都是很少的,又是這種小地方,是alpha,有很大幾率就是謝許。關卿猛然站起來。他的眼睛里漸漸聚集起驚喜、激動,整個人一瞬間就重新煥發出光彩:“家屬、家屬在這里,我——”直到那人的下一句話傳來:“尸體正往這邊抬。快讓家屬來認領一下!”關卿臉上的驚喜、激動還停留在原地,沒來得及消散,表情呈現了一瞬的空白。他整個人僵在當地,大腦轟地一聲。耳邊的雨聲也漸漸遠去,包括別人來扶他的勸慰、工作人員的大聲嚷嚷,他愣在當地,無知無覺。他好像聽不懂人話了。來人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不耐煩地問:“家屬?你來認認,是不是這個。”“我……”關卿張了張嘴,像是無法正常呼吸那樣急喘了兩口氣。他不敢低頭,就用余光打量著被抬到他面前的擔架。那具尸體被蓋著白布,身形高挑。關卿眼里涌起無數驚惶、痛苦的情緒,整個人漸漸劇烈顫抖起來。他沒再看白布,低著頭盯著泥濘,低聲說:“不是他。”他后退兩步,搖了搖頭,勉強笑了,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抱、抱歉,我記錯了,他可能今天沒來這兒,這肯定不是他。”他的謝許怎么可能這樣。無聲無息,不吵不鬧。那么躺在那里,沒有笑,沒有鬧,乖的不可思議。簡直就像是死——他努力從大腦里掐掉那個字,警告自己別瞎想。“對,”他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他、他那么愛搗亂,就像小孩子一樣,怎么會乖乖躺這么久。”他抬起頭,對那些人認真地說:“這個不是我愛人。”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奇怪極了。——同情、憐憫。關卿漸漸惶恐起來,又有些生氣。他勉強彎了彎嘴角,說:“你們別這么看我,真不是他。”那隊長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沉默一會兒,說:“我們理解,但是……你想,你不認他,他要是還在,該多傷心。”‘要是’還在?“誰不在了?”關卿不可思議地笑了笑,看著那群人,好像他們才是瘋子:“他一直都在。昨天、昨天我們還見過面。”他急紅了眼,想努力證明什么,打開微信給他們看:“今天他還給我發了消息。他不可能……”沒有人說話。一些人離開了,去尋找別的人。而那位隊長在他身邊蹲下,撐起傘,說:“你……你們上次見面的時候,干了什么?”關卿沉默了一會兒,說:“吵架。”他還跟謝許提了分手。他低著頭,自嘲地笑了笑,說:“是,我錯了。但是,總不至于……這么懲罰我吧?”也許他是被鬼迷了心竅。關卿承諾了謝許,他答應了謝許,會相信他,不會離開他,卻沒有做到。他愿意用余生、用一切去彌補。但至少,得給他個彌補的機會吧。別這么急著走,別……關卿把臉埋在掌心里,顫抖著哽咽道:“別不要我啊,”他一瞬間理解了謝許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但是謝許……在哪兒呢。他終于提起了一點勇氣,看著那擔架,看著那靜靜躺在白布下面的男人。他腿顫的厲害,站不起來,他膝行過去,對那個人小聲說:“謝許,你起來。”他的聲音又低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你起來,我就認你。“他嘴角扭曲著,想要擠出一個笑,怕嚇到謝許,但最終還是做不到。他眼里盛滿了溫柔到幾乎讓人心碎的情緒,低聲說:“你怎么這會兒乖了。你以后調皮,搗亂,我再也不會說你了。”“你看我一眼。”“再慢,我就不要你了。”關卿頓了頓,通紅著雙眼笑了:“我瞎說的。”“我不會再離開的,什么樣的你,我都要。”.遠處逐漸吵鬧起來,一群人抬著擔架迎面跑來。那位隊長拍拍他的肩,拿著喇叭站起來,指揮秩序。關卿想站起來,但實在腿軟了。他把傘撐在那擔架上,自己淋在雨中,麻木地坐著。他覺得全身很輕,好像就要這么飄起來了。人在失去所愛之人時會很痛。但此刻他卻不感覺痛,可能是沒反應過來,也可能是……當心臟受了一點傷,它會痛。但是當心臟整個被挖走,它就不會再痛了。他失去了謝許,連帶著把自己所有的情緒,歡欣、痛苦、怯懦,全都失去了,從此以后也不會再有。“你等一等,別急。”他對著擔架上安靜躺著的人,小聲說,“等我恢復一下//體力,這就帶你回家,你別急。”他吸了口氣,努力笑著說:“我們還有……很長時間。”一輩子那么長。“你不喜歡我讀研究生,我不讀了。你不喜歡葉梓,我以后不再見他了。”“你喜歡小孩吧,我們以后、以后就領養個小孩兒,去鄉下住著。最好是海邊,離山離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