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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界限,哪怕是小小一步,都如同無依無憑下墜懸崖,有死無生還。我能忍受,但阿環(huán),她絢爛的仙涯方才起步,怎能夭折在這無謂的情感上? “圣女,請回吧。”我痛苦的閉上眼。阿環(huán),請回復到我們之間最初的那段距離,請對我疏離戒備的微笑。只有這樣,我才能給予你,最好的保護,最小的傷害。 區(qū)區(qū)二十載光陰償還恩怨,阿環(huán)很快就會回來。我不停的安慰自己。對于神人來說,這簡直短的如同一個剎那。 當時人在局中,惘然不知。如果我知道結(jié)局會變成那樣的糟糕,還會冷眼旁觀,置之不理嗎? 也許會的,我不如她,沒有勇氣面對流言蜚語。 等不到我的答復,阿環(huán)決然而去。纖細的身行隱沒入重重云海之中,再也望不見一片流嵐般的衣袂。 我心成空。 日復一日,我貪戀杯中之物,借酒消愁,避世藏匿。 直到某天,推辭不掉的玉闕朝會上,太白金星氣勢洶洶的奏達天聽:瑤池圣女辜負圣托,思凡不貞,身懷六甲,當永世除去仙籍,流放日落之盡頭。 恍若驚雷落地,我耳邊嗡嗡的響。從聽得阿環(huán)懷孕伊始,就處于茫然的狀態(tài),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太白金星的嘴不停的一張一合,沒有一個字能入得了耳。心似灰鉛,沉沉的墜下。 她居然挑戰(zhàn)了整個天界對她寵信的底限,也破碎了我認為她不日將瀟灑回歸的虛妄。阿環(huán),她豈是任人擺布的人?是在報復我們嗎?反抗碧落界的無為而治?背叛我們之間若即若離的距離?或者是難道,她真的愛上了那個書生劉彥昌?為了要誕下他的骨rou,不惜身死。紅塵界不是有句詩說: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我緊緊的握緊了拳,生生痛楚得仿佛不能呼吸。 天宮仿佛炸開了鍋。鄙視,不屑,憐憫,驚訝,……各種神色的都有。唯獨沒有支持和肯定。親者痛,仇者快。楊戩索性黑了臉,喚了哮天犬,徑直下凡去了。 數(shù)日一晃而過。眾仙仍舊在喋喋不休的爭論對她的懲處,達成的結(jié)論不算好也不算壞。阿環(huán)的生魂甚是精純,生成不易,所以在王母的力頂下,決定放她一馬。派一得道的仙人,投胎做她的孩子,便能保住她的生魂。靈力雖要大大受損,好在花個幾百年光陰,就能恢復過來。 只是,誰去投生成為阿環(huán)的孩子?放棄記憶,并不是件輕易的事情。 厭倦了這些虛偽的嘴臉,我出列奏道:“我去。” 滿庭愕然,鴉雀無聲。這天庭中,比我身份更尊貴的,不過數(shù)人而已。 玉帝一愣,隨后擲地有聲:“準奏。” “多謝成全。”我試圖像阿環(huán)一樣溫暖自在的微笑,不理會閑言碎語。 曾經(jīng)很在乎的東西,譬如名譽,譬如聲望,當她毅然離開我的時候,已經(jīng)變得不名一文。重新投胎,相當于白帝的死。少暤這個身份,將不復存在于九天霄漢之間。一個新生命新靈魂將會誕生在華山之巔。算不算我與她之間的緣分? 我不悔。這一次,只是簡簡單單的“我”。我不是白帝真君,她也不是瑤池圣女。我因輩分虧欠她情意,此番徹徹底底的償還過去。 此生,我是她的長輩,不是她口中的少暤哥哥。下一輩子,讓我做她的兒子,骨中之血,腹中之rou。從此,不再相互虧欠。 阿環(huán),會知道嗎?我一直比她懦弱。所以我寧愿、選擇遺忘。 投胎前,我奉旨看她。彼時,腆著大肚子的阿環(huán),在對決中被憤怒到快失去理智的的楊戩擊敗,沒收了寶蓮燈,關(guān)押在華山幽谷洞。靈芝知情不報,罰入妖道,化身為狐,依然侍奉她。劉彥昌被抹去了記憶,很快新娶了妻子,是朝堂上赫赫有名、剛正不阿的諫官。 最后的告別,我只問一句:“值得嗎?” 她點頭,慢慢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笑容很恬美很安靜,有著即將為人母親的自豪。 布衣荊釵,素面朝天。我所認識的阿環(huán),卻是這一天最最美麗動人。 一瞬間,我了悟:她與他,也許并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同類人的彼此敬重。同樣的,不遺余力的除強扶弱,哪怕是逆天而為。 所以,她千辛萬苦,歷盡磨難,都要生下這個孩子。即使,新生命呱呱墜地的那天,孩子的父親已將他們之間的露水姻緣,徹徹底底的遺忘。 平靜的整理好衣角,我站立在與阿環(huán)初見的千嶂峰邊,等待送子觀音的接引。 閉上眼睛,聆聽清風的聲音。風會帶去我的思念,和我的欠疚。 而我永遠都不會舍得告訴她,我會成為她的兒子。 下一世,可以坦然依戀她的溫度,擁有她的懷抱。 這便足夠,這就值得。 不要輕易說愛我,因為我們彼此都愛不起。 曾經(jīng)想要不愛上,但終敵不過胸中那一點原始的萌動。 愛情太累,所以請原諒我選擇歸去。 來生再會,無怨無悔。 ~~~~~~ 碧落傳說系列的BT設(shè)定: 神凡之間作為懲戒的姻緣,歷來只是一紙名義上的婚書。仙人用幻術(shù)造成周公之禮的假象,絕不可以產(chǎn)下子嗣。處罰期限一到,就能安然返回仙庭。否則,兩族結(jié)合,真身受損,元神暗虧。懷上的rou胎如果沒有其他靈魅附身,母靈在嬰兒出生的剎那就會投胎嬰兒身上。母體必亡。新生兒會忘卻原來靈魂的記憶。 三月初五 三月初五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一望無垠的原野,橙紅的落日緩緩降下。墨綠的草埂地上密密布著的零星細花,被疾馳的馬蹄聲踏得凌亂雜碎。 凌君卿不想殺凌玥,自然不得不救葉翊。扣著葉翊,亦可以當作人質(zhì)。林瑄宋玲灑淚埋葬師尊,重振聽翠谷舊日門庭去了。至于報仇雪恨,揭露凌君卿的真實身份,只能伺機行動。 星海左右無事,復燃起上華山的念頭。想不到去了趟凌家莊,北上的路途反倒沒了阻攔。天雷怒火,不復驚響。果然探尋命運之門,還是為她打開著的。一路上雁華出奇的寡言,極少談及舊事,星海也就懶得多問。少暤也好,嘉南也罷,前塵往事,到得華山,就有水落石出之時。阿環(huán)之痛楚,她日日切身體會著。但無論如何,今日游蕩凡塵的北海龍女星海,已非復當年驚才絕艷的瑤池圣女阿環(huán)。如同白帝真君少暤,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過眼云煙。 注意到星海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疏遠,陳雁華忍不住柔聲問道:“累不累?” “不累。”星海伏身在鞍上,唇角上彎,勾起一抹自然而然的笑意,“離華山還有多遠?”傍晚的風吹起她的秀發(fā),飛揚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