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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訪大道。我就失卻了她的蹤跡。從華山初識到如今,尚不滿百年光陰??翱笆翘炜v奇才,福降環(huán)宇。難怪王母對她著實器重,不僅委以重任,而且肯把九千年一遇的蟠桃會上亮相的風光獨獨讓與她。 楊環(huán),她在凡世的名字。因為真氣凝聚于西域荒漠,算來是王母娘娘嫡親的侄女,也是我的遠親。她同宗的哥哥楊戩在一世前就登入南天門,位列仙班,累次升遷,目前身居司刑論法要職,赫赫威名,遠播碧落。 果然是楊戩上前引她晉見各路神仙。輪到我時,她微微翹起唇角,嫣然笑道:“少暤哥哥,又見面了?!?/br> 她果然還記得??礃幼?,并不記恨我當時故作的淡漠無情。我展顏一笑。 “胡鬧!”楊戩的叱責帶著隱隱的寵溺,“對長輩不得無禮?!?/br> 雖然我幻化成弱冠年華,但全碧落界只有她一個敢直面稱呼我為哥哥。我不免有些憂慮,生怕她也拘謹起來,欲道無妨。 她揚眉,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楊戩,嘲笑道:“大哥,莫非你是怕我無緣無故的長你一輩?” 正談笑間,金鑼鼓響,玉敕移來。“楊環(huán)端宜恭謹,體恤仁厚。欽封為上元夫人、瑤池圣女,統領九天玉女,以安四方?!卑h(huán)盈盈下拜,叩謝圣恩浩蕩。水色的云紋長衣,迤邐曳地,緩帶飄垂,風姿卓然,光彩攝人。滿宮的閬苑仙姝,琳瑯環(huán)佩,生生的黯淡下去。 “阿環(huán),預備到何處仙鄉(xiāng)開府?不如到桂宮陪陪jiejie?”廣寒仙子姮娥款款行來,語氣親昵,想是與阿環(huán)很是熟捻。 “不勞jiejie費心。山址已經擇好,不日就要開池建府了?!?/br> “哦?是在何處?”姮娥聞言,譏笑她沒良心。 “jiejie到時便知?!卑h(huán)巧笑倩兮,如沐春風。 她們姐妹情深,我尋了個理由告辭出來,四下尋幽。歲月荏苒,當年倔強銳利的女孩變得有些圓滑世故了。枉笑凡塵爾虞你詐,機鋒百出,爭權奪利。天庭之上,九重天闕,照樣是趨炎附勢,能有什么不一樣?畢竟都是從紅塵界飛升上來的。 葳蕤山林,幽谷深澗,草色青蔥,綠蔭如碧。勝境繁華,姹紫嫣紅。桃花靜靜怒放,綻開出遍野的盎然春意。袖底風過,簌簌吹落粉紅色的瓣蕊如雨。我俯身拾起一片嫩生生的花朵,怔忡失神。 “少暤哥哥,辣手摧花,可不巧被我碰見了哦。” 樹后轉出阿環(huán)輕而薄的裙角。飄曳翩飛的衣袂淺淡似水,青絲如云,隨影輕揚。 “怎么,也躲到這里清凈了?”話甫出口,我就后悔了。這不就承認我嫌煩,是過來找清凈的。 她粲然露笑,席地隨意坐在如茵碧草上,居然很是贊同我:“嗯。話說多了,就覺得累?!?/br> 我不禁莞爾。不錯,阿環(huán)她始終是不同凡響的。 她仰面凝眸,忽然道:“少暤哥哥,謝謝你?!?/br>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北M管喜歡她含笑喚我“哥哥”的樣子,兩仙獨處,畢竟男女有別,近于咫尺,我暗覺不妥,說話也客氣疏離起來。 她微微側著頭,露出修長優(yōu)美的蝤蠐:“謝謝你幫我治傷,謝謝你來看望我,謝謝你幫了我很多次?!?/br> 我愕然驚立于當場。原來她一直都知道。我曾默默守護在她的身旁,我曾一次一次用靈力達成她救人濟世的心愿,甚至不惜違背我處世的原則。 “我?guī)湍惴e攢了功德,你該怎么答謝我?”阿環(huán)的眼睛明亮得驚人。 “這是要挾?!蔽乙嘈那槊骼嗜缜缛?。 “就把蓮花峰借給我吧?!辈淮彝?,她長笑著揮袖揚花,遁形遠去。 借蓮花峰?我猛然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似喜似悲。滿天花雨紛亂如織,一如我當時的心境,雜亂無章。 ~~~~~~ 碧落傳說系列的BT設定: 浩然正氣被劃分為東南西北中四方,不同地方出身的神仙分屬于不同的族系。阿環(huán)、少暤都出自西方,所以按設定,是同族的親戚。少暤和玉帝王母是一輩,故比阿環(huán)長一輩。 轉:我輩清蓮孤且直 于是我便日日期盼她來定居。這樣隱密的愿望,潛滋暗長在心頭,不能與他人訴說。我時常懷抱一琴,盤膝坐在蓮花巔峰,或奏一曲,或撫一歌,從金雞初啼直至月輝遍野,不會覺得時間漫長。原來等待一個人,是這么美妙充盈的感覺。過了幾萬年平淡無奇的生活,我第一次體驗著。 星斗流轉,橫亙天宇,璀璨燦爛如她俏麗狡黠的眉眼。我慢慢的躺下身去,仰面向天。正襟危坐慣了,突然放松下來的新奇感,讓我重新涌動起最初最初的悸動。那個時候,我還不是白帝真君,只是凡間某個不知名部落的少年,輕狂的想要問鼎中原。最后的結果呢,我有些疲倦的閉上眼,征服整個世界后發(fā)現,除了高高在上的權力,依然空虛得一無所有。半生榮辱,戎馬倥傯,恍如水中之月、鏡中之花,轉念皆成空無一片。再后來悟道成真神,列于仙班,淡漠孤寂的獨對這方水土的云與月,幾乎快忘卻自己憑何存在,為何存在。 “想什么這么入神???”耳邊突然癢癢的,響起朝思暮想的聲音。我霍的直起身,差點與貼近的她撞個正著。似這般隨地坐臥,實在是太失白帝正統的身份了。生怕滿腔的心思被她看破,我有些窘迫且羞愧。 她忍不住失笑起來:“咦?少暤哥哥居然臉紅了?”面前秀顏如花,吹氣如蘭,坦蕩蕩,赤誠誠,不同于我所見慣的云鬢高聳,冷傲矜持的仙靈女子。 “阿環(huán),”我有剎那的失神,在心底盤旋很久的稱謂脫口而出,“休得胡說。” “好?!彼饝酶纱?,干脆得讓我又心生悔意。如此親昵自然的稱呼,不該是任我呼喚的吧? 瞬息我已恢復常態(tài),擺出華山之主的姿態(tài),彬彬有禮的問道:“圣女前來,所為何事?” 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我,良久垂眸,傷嘆道:“少暤哥哥,為什么你總喜歡帶個面具呢?”她痛心蹙眉的樣子,連明銳的星光也寂冷了幾分。 我緊盯著地上星光投下淡淡的影子,發(fā)不出一言。只因為無可奈何的養(yǎng)成習慣了?抑或韜光養(yǎng)晦才是天地間唯一的生存之道?人人都有面具,何必單說我一個?如她這般的精赤魂魄,有一個便已是碧落紅塵莫大的榮幸。何必強求于我呢? 看出我的為難,她磊磊落的笑起來,拉我起身:“少暤哥哥,來看看我的家吧?!?/br> 她的家?在這蓮花峰上?我抬起頭。 阿環(huán)念咒祭出她的法寶,口中念念有詞。那是一盞青蓮的銅燈,古樸式樣,細細的雕琢著雅致的花紋,瞬間照亮這高峰獨頂的漆黑深夜,灼灼的放出煥然的華彩。 “寶蓮燈?”我止不住驚訝??习焉瞎潘拇笊衿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