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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的子孫,你沒有資格忘記葉家的刀意!刀劍相通,道理都是一樣的。小子,看好了!”頓時間,漫天的刀光,如滔滔江水般洶涌而來,連綿不絕。 一路刀法使完,葉鷹微微覺得有些倦意,終是老了。這天下畢竟是年輕人的天下。以后的路都要靠翔兒自己走呢。他會明白么? “刀劍相通!”葉翔喃喃念道,眼睛中卻放出異樣的光彩。葉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即使現在不明白,不久也必定會明白的,很是欣慰。這娃兒,悟性奇高,將來的成就一定不遜于自己呢。 “翔兒,那是你帶來的人嗎?”葉鷹這才發覺,庭院中原來并不只他們父子倆。 離葉翔先前藏身不遠處,細微呼吸真正的來源。葉翔第一次看見了她,那是怎樣一種純潔高貴的美呀。只這不經意的一瞥,一輩子都無法忘懷那帶著些許蔚藍的雙眸,微顯茫然的凝望著自己,在以后獨自闖蕩江湖的歲月里幾百回夢牽魂繞。 星海不曾料到用水遁后竟會在萬葉山莊現身,也不曾料到自己會醉倒在裝壽酒的諾大酒缸,更不曾料到會如此狼狽的被人發覺。不及她仔細思量其中蹊蹺,葉鷹已斷定這個渾身濕漉漉往下滴美酒的女孩來者不善。越美麗的女人越危險,這是葉鷹親身體會得來的公理。何況眼前這位看上去嬌怯怯一點都不懂武功,卻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藏身練武場,更是可疑。 于是葉鷹很警惕的說道:“姑娘,劃下道兒來吧。” 星海聽不懂他的行話,嫣然一笑,搖搖頭,表示不明白。神仙相互之間交流用的是念力,不必象凡人一般開口說話。她的絕大多數力量已被封印,一時間無法和凡人溝通。那么,不說也罷。 葉鷹愈發覺得她高深莫測,追問道:“那么,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星海歪著腦袋想了想,點點頭,尋了根被利器劈下的斷枝,在地上刻下兩個斗大的字。可惜這蝌蚪狀的天書,葉家父子兩人也是無論如何看不懂的。 葉鷹最終無奈的嘆道:“那么,姑娘,莫怪老夫手下無情了。”反手一劈,迎著朝陽的刀光閃耀,光輝奪目,眩人神采。方圓三丈之內的落葉,被霸道無比的勁氣卷得一一絞成碎片。在這氣流中心的星海,如同狂波怒濤中的一葉扁舟,白色的衣裙、黑色的青絲,被吹得高高飛揚,又毫發無傷。葉鷹大喝一聲,寶刀一滯,恰恰擱在星海頸前一分。這份力度,恐怕葉鷹自己幾年前都無法控制的如此恰到好處。但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女孩,連眨一下眼都不曾。江湖上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在葉鷹的刀下賭上自己的性命。從來沒有!如果她不是有絕世的武功,便是有智力上的障礙。顯然,葉鷹更偏向于后者。 葉鷹很是懊悔荒廢的時間,更懊悔先前如臨大敵的態度。傳揚出去,可是極大的丑聞。他不抽煙,不嗜酒,唯一的弱點就是好面子。這個缺點,讓他一生都沒有輕松的快樂過。 沒有人比葉翔更了解他的父親了。為什么這么多年了,他還是這樣?葉翔不再期望與其父重修于好,并在父親做出決定前,帶走了這個女孩。 不管她愿還是不愿。 他就這樣拉著她,翻過幾重山,跨過幾條澗。山后邊是片半枯不枯的樹林,光禿禿的枝干刺著瓦藍瓦藍的天,地上落滿了黃色的秋葉。樹林里有間小小的木屋,有片大大的空地,有個小小的墳。墳前站著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獵裝勁履,后背箭壺,爽朗而不失明艷,正不耐煩的踢著石子。 少女抬頭見到葉翔,黯淡的雙眸明亮起來:“表哥,你去哪了?怎么才回來?”她的目光又落到星海身上,熱辣辣的滿是敵意。 葉翔貌似很不滿意少女的造訪,蹙眉問道:“玥妹,你為什么來這兒?” “自然是看看我的好哥哥,成天不回家在忙些什么。”她努努星海,冷笑道,“原來是替我找了這么標致的好嫂子。”話雖是好話,nongnong的醋味任誰也聽得出。 “不要胡說八道!我與這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葉翔一揚劍眉,“倒是我說過很多遍的那件事--我們的婚約,趁早取消了好。我是決計不會娶你的。” 凌玥怒極,一個巴掌狠狠煽去。葉翔沒有躲避,頓時現出五個鮮紅的指印。她閃過一絲不忍的神色,卻仍大聲道:“是我硬要嫁給你嗎?還不是你的好爹爹、我的好舅舅做的主。怕你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吧。算你狠!我立馬去和舅舅說,遂了你的愿!” 她跺跺腳說走就走,臨走了還不忘瞪了星海幾眼。 葉翔望著她的背影,輕輕嘆道:“是我負了你。大仇未報,何以家為?我的苦衷,你不明白。” 紅塵中的情感糾纏,幾時才能把一切看透? 星海似懂非懂的看著他,那挺拔的側影在晨光中與嘉南幾分相似。一時寂靜的只有寒風掠過樹梢的聲音。 良久,葉翔恍若大夢初醒,道:“你還沒走?”隨即啞然失笑,“我竟忘了你不懂我在說什么。” 可那深如海水的雙眸,似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催促著他說下去。 他長嘆了一口氣,指著前面小小的墳,澀然道:“那里是我弟弟的墳。” 十年了,沒有人再提起過這件事。但他的心頭,何曾忘懷,那小小的孩童絕望的眼神? 那一年,葉鷹五十歲,葉翔十一歲,葉翊八歲。 那一天,八月十五,無星無風,惟有皓月當空,清輝遍野。 不是決斗的天氣,不是殺人的天氣。散了一年一度的賞月會,終是小孩子貪玩的習性,葉翔帶著弟弟到莊內空地偷偷放天下聞名的魚龍風箏。放著放著,一個黑衣人闖進莊來,二話不說,提了學藝未成的葉氏兄弟就走。當時葉鷹已久享天下第一刀客的盛名,怎容人在眼皮下放肆?得了消息后立馬拔刀相追。那人帶了兩個娃,行走不便,被葉鷹追及。葉鷹奪了長子,可那人武功也是高得出奇,使的一手好劍法,果斷狠厲,無一虛招,邊走邊戰。葉鷹無奈,權衡之下,先送回翔兒,反身再追。 葉鷹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面色是蒼白的,渾身是血。什么話也沒有說。 第二天,找回了孩子血rou模糊的尸體,又封閉了所有的消息,只言幼子病故。 葉翔知道,父親是極好面子的人,絕不肯公布弟弟之死的真像。而對他來說,什么名聲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弟弟能回來再輕輕喚他一聲“哥”。但,弟弟死了。 從那以后,他不練葉家的刀法,自己揣摩著學劍法。十年光陰,略有大成。可天地茫茫,哪里去找那黑衣人,報那血海深仇?去問個明白,為何要奪走他最親最愛之人? 他和黑衣人的劍法,都是殺手之劍。惟有怨有恨者,御之不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