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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找到了什么?” “我找到的大多都是零碎的線索,唯一較為明確的指向,在紅色禁區。但那地方是楓葉嶺醫護工作者乃至高層的禁忌話題,外人、一般病患以及權限低的工作者根本不知道楓葉嶺中存在這樣一個地方。” “等一下,”陸之嶼突然打斷她,“聶jiejie,我有個疑問。既然一般病患不知道紅色禁區,那么曾有過轉區經歷的患者呢?” “這個……” “阿榆剛來C區那陣子一點都不記得三年之內發生了什么,到現在也只回憶起一些零碎的片段。而我——要不是翻了轉區記錄,壓根不知道我還在紅色禁區住過一段時間。”再說陛下,一出電梯門就完全想不起那位醫生的面貌。 陸之嶼蹙眉,少有的正經模樣,“這也太巧了吧?‘紅色禁區’這個地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這么多年我從未在住民們的八卦聊天中聽到過這個詞——哪怕一次。” 這句話提點了聶護士,她調出高權限轉區記錄查看,隨便點選了幾位病患,他們的病例分析中皆含有“記憶缺失”“記憶障礙”等字樣。 正如陸之嶼所說的,真的是巧合嗎? 她首先想到的是“催眠”。催眠治療在臨床工作中的運用不算多么稀奇的事情,尤其是精神科的醫護工作人員多少要會一點。壓力大的工作階段,自我催眠也是十分重要的調理方法。 這么一聯系,倒是不無可能。 院方不想紅色禁區被外人知曉,便對轉區的病患做了一定的催眠處理,讓他們忘記、或是難以說出自己在紅色禁區生活過的事實。 她將這一猜想告訴兩人。 陸之嶼說:“催眠嗎?”他抓了抓頭發,周身泛起莫名其妙的焦慮,“我不懂什么催眠不催眠的,我的記性一直以來都不錯,大約能記起懂事以來發生的所有事。但前陣子不知為何,有零散的記憶陸續冒出來,沒頭沒尾的。” 這一點他沒怎么跟方榆提。 他補充:“我做過測試,沒有患多重人格障礙的征兆,應該不是第二人格作妖。如果催眠真的有這么大的威力,那他人的記憶也是可以虛構的咯?” 虛構的,記憶。 聶護士恍然間想起前些日子詭異的種種,手指松松握了一把,揩走了手心的汗,定定注視陸之嶼的眼睛。乍聽像是另起話題,“陸之嶼,我不久前去過你家老房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因素,她感覺到陸之嶼的身體慢慢地僵硬起來。 “我碰見樓下的婆婆,跟她聊了幾句。她說,你那時不叫陸之嶼。” 他緩慢而靜默地滯在原地,忘記眨眼又忘記了呼吸。 “你從前叫做陸枕,是么?”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這一波事情一搞,就離完結不遠了!耶! ☆、催眠 似乎被人按下了某個開關,陸之嶼的表情很微妙。 他像是一座亙古的雕塑,溯世之風刮過他的面孔,一點點將他臉上僵滯的平靜撕裂。 方榆率先察覺不對,抱住他的胳膊輕聲叫他名字:“陸之嶼?你怎么了?” 他雙眼空空,沒有回答。 方榆抱著他的胳膊狠命搖了幾下,他才緩緩地回魂,轉過腦袋,如同一個機器人般對她不熟練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連說了兩遍,她反應過來,這句話不是在回答她,而是在回答聶護士。 他說他不清楚自己從前是否有個名字叫做“陸枕”。他的記憶是滿滿當當的,沒有出現空缺,但總會有莫名其妙“多余的記憶”冒出來,令他不得不開始質疑…… 她又在他臉上看見了曾經出現的違和感。 方榆相信他確實對此全然不知,她能感知到他發自內心的茫然與焦灼,默不作聲地扣住了他的手,緊貼著他的身體。 可聶護士不信,她的眼中多了幾分逼仄與凌厲,完全不是醫者對病患的態度,“陸之嶼,你的反應十分可疑。” 他好似被切斷電源,對此全然不予應答,只呆愣愣地站著。 方榆看不過,擋在他面前隔開聶護士刀削似的眼神,試圖緩和氣氛:“聶jiejie,你為什么要執著于一個名字?” 她仍牢牢盯住陸之嶼,“太奇怪了。”她摸著身后的旋轉椅坐下來,睜大眼睛按壓自己的太陽xue,“讓我理一理思緒。我最近去過你家的老房子,樓下的婆婆說了一些你家的往事。婆婆瞧著有八十歲了,她說你父母沒比她小幾歲。” 陸之嶼點頭,眼瞳深黑,像鹿一樣無辜,“是啊。” 聶護士定神說:“你的父親只娶了你母親一個,即便是晚來得子,最晚也不過四十多歲吧?” 陸之嶼仍是應聲:“嗯。” “她口中的陸枕,年紀應該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間。陸之嶼,我問你,你有哥哥嗎?” 他搖頭,答得乖順:“沒有啊,我爸媽只生了我一個。” 聶護士沒有再說下去,饒是方榆也察覺了此番對話的不尋常之處。陸之嶼的表現古怪極了,仿佛無法意識到自己回答經過串聯之后產生的簡單邏輯錯誤。他怔怔地目視前方,眼瞳中的光渙散至他處,甚至嘴角還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微笑。 他摸摸自己的后腦勺,極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我是爸爸mama的孩子,我叫陸之嶼。” 聶護士沖方榆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他被催眠了。 他們的談話中提及的某個詞語喚起了他潛意識里的某種知覺,令他陷入被催眠的狀態。想來只可能是那個疑點諸多的名字“陸枕”。 方榆的手漸握成拳,聶護士沉思片刻,示意她噤聲。她做了個手勢,讓陸之嶼看過來。他陷入淺度催眠狀態時臉孔猶帶笑意,看上去像個聽話的乖寶寶。 聶護士從電腦中翻出一個文件夾,點擊播放舒緩的輕音樂,音樂中摻雜著秒針走動的聲音,清晰可辨。她待滴答聲播放了一段時間,清了清嗓子問:“陸之嶼,告訴我,你能聽到秒針走動的聲音嗎?” “是的,我能。” “很好,記住它,放輕松。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要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我好嗎?” “嗯,好的。” “第一個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陸之嶼。” 聶護士頓了頓,“第二個問題,你是什么時候進的楓葉嶺?” “我十六歲那年。” “第三個問題,你從前聽過‘陸枕’這個名字嗎?” “……” “陸之嶼,我問你第三個問題,你從前聽過‘陸枕’這個名字嗎?” “……”陸之嶼半闔著眼眸望著她,徹底失去了回音。 她的催眠術只修習了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