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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總之,與現在的他常常掛在臉上的溫和清淡的笑容全然不同。想想剛剛宴會上那優雅從容滴水不漏的男人,再看看照片上這形骸放浪灑脫不羈的青年,陳珂覺得自己仿佛見證了一部人類進化史,或者說目睹了毛毛蟲化繭成蝶的過程,只不過這個毛毛蟲也很帥很可愛就是了。照片上另一個男人完全沒露出正臉,他比方既明高,不知道是不是裹著羽絨服的緣故,體格貌似也比方既明要壯。陳珂挑挑眉毛,咬著手指頭理所當然地想,擦,方先生原來是個受。看完八卦,已經過了12點,陳珂按滅手機,平躺在床上盯著上鋪床板發呆,按理說他喝了酒是很容易犯困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吃了興奮-劑似的,一直很亢奮。也許是終于回歸正常生活,能重新接戲了,也許是因為……認識了一個總是超出想象的新奇而特別的人?正胡思亂想,臥室門開了,是白原回來了。“小白?”陳珂在黑暗中坐起身,“怎么又回來這么晚?今天你跑戲了?”白原關上門,柔軟無骨地靠在門板上,朦朧月光下只能看見一個依稀的黑影,他語氣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跟朋友吃飯而已。聽說你去聯誼晚宴了?夢工坊老總還和你喝了酒?群里都傳開了。”陳珂坦然道:“對啊。我偶然認識了方總,他就給了我一張邀請函。”白原發出一聲含糊的笑:“偶然認識?那你運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以后你肯定不愁沒戲演了……祝你飛黃騰達,星途坦蕩。”陳珂皺起眉,他聽出這些顛三倒四的話里有些說不出的諷刺,他盯著白原問:“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說,我覺得你特別厲害,有空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心得?!卑自K于離開門板,步履蹣跚地走到床前,陳珂又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白原一邊往上鋪爬,一邊不咸不淡地說。“交流什么心得?你喝多了吧?”陳珂從床上站了起來,一把扣住白原的手腕,“把話說清楚。”陳珂去酒店找方既明那一晚,白原同樣沒有回家,早上他們碰面之后,有過一個短暫而且不愉快的交談,當時白原的態度就有些奇怪,這兩天更是一句話都沒和陳珂說。陳珂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他聊聊,但白原神龍見首不見尾,現在大概不是個好時機,但陳珂不想再忍了,他受不了白原這個陰陽怪氣的樣子。白原從小梯子上跳了下來,面對著陳珂,與他貼得很近,帶著酒味的灼熱呼吸噴在陳珂的鼻翼上:“當然是交流爬床抱大腿的心得,咱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你不會不舍得和我分享吧?”“小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沒有……”陳珂咬著牙說,他努力抑制著翻涌上來的煩躁和怒火。“誤會?”白原冷笑,“陳珂你別裝了!那天晚上我在嘉麗酒店看見你了,第二天你回來衣服也換了,手腕上還有傷,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別裝清高咱們還是朋友,又當又立我只會鄙視你。”“小白,你別胡說八道!”陳珂火氣直往頭頂竄,頂得他太陽xue一跳一跳的,“我是去過嘉麗酒店,但那是別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樣……”但白原根本不想聽他解釋,語氣變得激動:“對,你清清白白,什么都沒做。然后方總在晚宴上給你那么大一個面子,他是慈善家嗎?還是他吃錯藥了?”陳珂:“……”面對白原的咄咄逼人,陳珂覺得自己現在說什么都是越描越黑。“其實這也沒什么,我理解,”白原脫力似的靠在梯子上,苦笑道,“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了。都不容易,以后各憑本事吧?!?/br>悶熱的屋子里仿佛有北風刮過,氣氛降至冰點,陳珂攥緊了拳頭,一字一字說:“我再跟你說一遍,我那天確實去了酒店,確實去找了方總,但那從頭到尾是個誤會,什么都沒發生。倒是你,你不是說那晚你接了夜戲所以沒回來嗎?什么戲大晚上在酒店拍?”白原注視著陳珂,胸口劇烈起伏,喉結上下滾了滾:“我不像你,我敢作敢當,我最近認識了新朋友,也不比方總差……所以我說咱倆沒什么好吵的,應該坐下來交流心得體會,分享一下伺候金主的經驗。”面對白原這么直白露骨的話,陳珂一時啞口無言。“這小破屋子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卑自f完這些話,反而輕松了,他沖陳珂笑了笑,搖搖晃晃地朝門外走去。“回來!”陳珂用力拉住白原的胳膊,他看他路都走不穩了,本能反應不放心他大半夜一個人出去。“你別擔心?!卑自﹂_他,笑得有些神經質,“以后有人保護我?!?/br>☆、助理先生最終陳珂也沒能追回白原,他只好把自己摔回床上,逼著自己睡覺。一直睡得不怎么安穩,亂七八糟的夢做了一個又一個。白原是這兩年才開始長個子的,他十五歲的時候,瘦小單薄的像個小學生,留一個整整齊齊的鍋蓋頭,劉海厚厚的,沒幾天就長得要擋住眼睛,每到這時,白原就拿著小剪子和直尺,讓陳珂給他剪劉海。陳珂對于這些瑣碎事情,沒有多少耐心和細致,每每把白原的劉海剪得狀若狗啃,但白原依然樂此不疲,他說陳珂給他剪得發型比較有個性。有一次同宿舍男生們發瘋要一起去紋身,結果到了紋身店,看見紋身槍下滲出的血珠,聽著那嗡嗡嗡的聲音和五大三粗的男人齜牙咧嘴喊疼。來了的五個人當場慫了三個,陳珂和白原眼睜睜看著三個同伴落荒而逃,無奈地面面相覷。白原本來沒打算紋身,他在班里是公認的安靜乖巧小白兔,只是跟著他們來湊個熱鬧,他咽了咽口水,糾結地說:“那……你還紋嗎?要不我陪你吧?”陳珂已經趴在床上,把自己的頭發撩了起來:“沒事,你看著就行。”白原猶豫了好一會兒,一咬牙躺在了另一張床上,對紋身的帥哥說:“哥,給我也來一個,我要和我朋友一樣的?!?/br>夢境里這些場景紛亂交雜,亦真亦幻,像打碎的玻璃片似的扎得陳珂腦仁疼。最后夢境定格在一個有些荒誕的場景,陳珂和白原隔著一道鐵柵欄遙遙相對,白原站在一個垃圾桶上仰頭看著陳珂,一邊哭一邊喊著什么。距離太遠了,陳珂聽不清他的聲音,他只好拼命揮動手臂,沖著他喊:“回去吧,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br>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他們相識四年的時光也仿佛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四年里,白原的個子長了,心也長了,他不再是那個喜歡跟在陳珂身后,安靜溫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