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旭拉開書桌的長凳，從抽屜里摸出一包煙點上。

    他保持著抽煙的姿勢已經很久了，房間里煙霧繚繞。

    郭子川趴在床底，鼻尖充斥著灰塵還有霉氣味兒，他額上已經布滿汗珠，吸進肺中的盡是那些污濁的空氣，短短的幾分鐘，覺得吸進去的廢氣幾乎要將他身體的器官全部污染。他不適的皺了眉，握拳掩唇，強忍住想咳嗽的沖動。

    床底有點窄，郭子川半側著的身子往后一躺，感覺到脖頸處有個柔軟潮濕的東西。他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這個粉白色的布料團，稍稍將頭往后一轉——

    王一珉上了頂樓，手機信號開始回緩，幾聲震動，有幾條信息過來了。

    王一珉快速掃了一眼，看到白展的，她點開來看。信息發出時間是二十幾分鐘之前。

    他說：快走。我們上當了。

    接下來是黃京跟李佳明的。王一珉給他們回復了個無事的消息后，就開始思考接下去該如何應對。

    郭子川還躲在白令旭房里，被發現是遲早的事。白令旭殘害程櫻的證據沒找到，還要被他逮住，這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結果實在是太令人不爽。

    王一珉聽到樓下一陣聲響，她緊張的探頭往下看。只看到一路而下的樓梯口，其他的一無所見。

    那聲響還在繼續，像是有人在打架的聲音。

    王一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突然靈光一閃。

    她拿出手機，自上而下拍了張照，快速編輯發送給韓老太太。

    救我。

    然后把手機夾在窗戶旁的夾層里，調了震動。她慢慢往下走，走出幾步，手機開始劇烈震動。王一珉不理睬它，來到三樓，看到白令旭提著郭子川的衣領將他摁在墻上。郭子川臉被他揍得烏青了幾處，嘴角也沾了血，他看到王一珉，掙扎著想掙脫白令旭的壓制。

    發覺到他的異樣，白令旭緩緩回頭，看到了愣怔站在樓梯口的王一珉。

    他嘴角的微笑揚起，對著郭子川的膝蓋窩就是一腳。空氣中，王一珉似乎聽到骨頭碎的聲音，郭子川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兩只手捂著膝蓋，整個身子縮成一團。

    王一珉拿起一旁的掃把，對著白令旭就打。白令旭也不反抗，忍受著掃把在他身上的拍打，吟著笑，一瞬不瞬地盯著王一珉，然后漸漸逼近。

    王一珉后退。手中的掃把突然被他抓在手中，王一珉掙不開，轉身想跑時，白令旭上前邁一步，拉住王一珉的手將她往后一帶，緊緊裹在自己懷里。

    王一珉被他制住，驚慌又害怕，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

    白令旭聽到她清脆有力的嗓音，低沉笑，“留著點力氣，等會兒有你喊的。”

    郭子川忍著痛怕起來從身后抓住他的腳踝，張嘴就往下咬。白令旭吃痛，踉蹌幾步，王一珉趁著此機會從他懷里掙開。白令旭見王一珉跑開，他憤怒地踹開郭子川，郭子川臉又遭到重擊，不由松開嘴，一股濃郁的血腥在口腔蔓延。

    王一珉停下腳步，赤目欲裂，“郭子川。”

    白令旭揉了揉被郭子川咬過的腳踝，掀開褲腳一看，上面是一排排深紅的牙印，可以想象郭子川下口時有多用力了。

    郭子川已經沒有力氣起來了，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歪頭看到淚眼朦朧的王一珉，嘴角扯起一絲笑，無聲道：“快走。”

    白令旭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他笑：“真是讓人感動啊。”又看王一珉，“你說我要再給他一腳，他能不能撐得過今天的落日呢？”

    說著，抬起腳，欲要行動。王一珉哭得聲淚俱下：“不要了，你不要打他，你有什么沖我來……”

    “不要……珉珉”郭子川虛弱道。

    白令旭稍稍挑眉，饒有趣味看著王一珉，似乎很可惜的樣子。“他說不要。”

    郭子川匍匐在地，掙扎著往王一珉方向爬，還沒出去幾步，就被白令旭踩住整個手掌。

    郭子川痛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他咬著牙的悶哼聲隨著白令旭的碾踩下變成了痛苦的□□。王一珉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撲過去，抓住白令旭的腳，求他：“不要打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

    郭子川虛弱反抗，氣若如蚊：“珉珉……不要……”

    王一珉哭：“子川，我不能讓你出事。”

    郭子川摸住王一珉的手，試圖想阻止她做傻事，可剛觸上她的手，白令旭就將她帶進了那如地獄般的雜物房。

    郭子川仰起頭，看著王一珉的背影，眼底一片猩紅，他臉因為激動憤怒也漲得通紅，額頭脖子的青筋暴起。隨著一聲刺耳的鐵鏈聲響起，縈繞在郭子川喉間的那股腥味兒噴涌而出，他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Chapter 82

    郭子川醒來時，發現自己置身醫院。

    他的視線之處還是模糊的，腦袋也是混混沌沌。他媽郭大娘在病床前團團轉，嘴里還時不時念叨，語氣哽咽心酸。

    他張了張嘴想叫她，卻發現喉嚨干啞，嘴巴也疼得厲害，連話都說不了。

    郭大娘擦了下眼角：“這到底遭的什么孽啊，我這老身骨還沒出醫院呢，這小的又進了醫院……”

    郭子川喉嚨實在干得難受，他動了動身子，想起身找水喝。郭大娘聽到聲響，愣愣回身，看到郭子川蹙著眉，掙扎著要起來，她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撲上去，“子川吶，你終于醒了，哪兒還疼嗎？”

    郭子川艱難道：“水。”

    郭大娘趕緊倒了水扶他喝下。郭子川喉嚨潤了，他腦子一轉，突然想起了暈倒前的事，他掙扎著下床，嘶聲道：“珉珉呢？”

    郭大娘眸光微閃，隨后又哼的一聲別過臉，“你別找那丫頭了。”

    郭子川一聽這話，以為王一珉是出了什么事兒，如遭當頭一棒。他動了動唇，茫然望著他媽。原本青紫交加的俊臉如今是慘敗一片。郭大娘見他一副丟了魂的樣子，簡直恨鐵不成鋼：“那丫頭好得很！什么事兒都沒有！”

    郭子川轉了下眼看她，“沒騙我？”

    郭大娘沒好氣，“我騙你干什么！這丫頭家里勢力這么大，一說出事兒，幾架直升機就飛過來，光是開過去的小車都將那條路堵了老半天，就怕她傷了哪兒，痛了哪兒。”她停頓幾秒，看自己兒子鼻青臉腫的樣子，心疼，“我兒子傷得這么重，還真好意思把人放這兒。”

    郭子川松口氣，腳才碰地，便感覺到一股刺痛從膝蓋處傳來，他大汗淋漓，皺著眉頭往床上一倒。

    郭大娘心疼，將他扶上床，蓋好被子，“你膝蓋下方有個骨頭裂了，剛打了鋼釘，小心點。”

    見他捂住臉，下頜咬緊，話也說不出，郭大娘又道：“很疼嗎？要不我去叫醫生。”

    郭子川拉住她，沙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