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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這個酒——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通過下藥這樣子的事要挾云采夜,以此和他在一起,他當初給云采夜喝這個酒,只是想看看云采夜喜不喜歡他。如果云采夜喜歡他,那兩廂情愿沒什么不好;如果云采夜不喜歡他,那即使喝了這個酒也不會如何,也好讓他死心。結果云采夜喝酒后確實有了反應,因此他有了喜歡的人,可他喜歡的是他的小徒弟。偏偏那時候他小徒弟也在,所以云采夜能和他小徒弟在一起,漠塵還出了一份力。回顧過去,每每想到此處漠塵都覺得自己是天下間最沒用的狐貍,便常常以淚洗面,傷心不已。他本想把這酒拿去扔了,可是樹非卻攔下了他,說他太沒用,留著這酒以后碰上喜歡的人就給他喝,以此來考驗那人是否真心,省得他被騙了。漠塵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后來他遇上了宇文猛。他從未懷疑過宇文猛對他的真心,畢竟男人是真仙,他不過一個散仙,宇文猛騙他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所以漠塵就一直沒拿出這酒,甚至一度都忘了這黃昏澗還待在自己的儲物錦囊袋里。誰知今日卻被宇文猛翻出,漠塵覺得自己這下就是生了十張嘴也說不清了。偏偏他還不能喝掉這酒,畢竟他們現在可是在外面,周圍那么多人杵著,酒力發作后又該怎么辦呢?于是漠塵只能微微偏頭閃躲著避開宇文猛遞到他唇邊的酒杯。然而他不肯喝酒的動作卻更加激怒了宇文猛,氣得他口不擇言,捏著漠塵的下巴問:“云采夜讓你喝你能喝,我讓你喝你就不喝了?”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我?宇文猛想問的其實是這句話,但以他的脾性和傲氣,他是絕對問不出口的。他微微垂眸,望著手底下被他禁錮著的小狐貍——他其實沒有太大力地在掙扎,即使被他這樣不舒服的捏著下巴依舊溫馴乖巧,只是緊抿著唇不肯張口。莫名的,宇文猛就覺得他是個獵人,他從林間捕來了一只漂亮的雪狐,他捏著雪狐的后頸rou,先是困住它;后來再將它好好的抱在懷里養著,這樣他松開了困守雪狐的繩,雪狐也不會跑,還會親近他聽他的話。可這一切不過因為他馴化了這只雪狐,并不是因為雪狐愛上了他。而漠塵聽見他的話后心道:不是云采夜讓他喝的,相反,是他讓云采夜喝的那酒。他看著宇文猛邃黑的雙目,以前他覺得男人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如同古井無波,永遠瞧不出任何情緒,可是這一刻,他確確實實地從里面看到了難過。只是淡淡的一瞥。但是漠塵知道,能被他窺見的是冰山一角,所以漠塵一下子怔住了,也不再掙扎,順從地想要喝下那杯酒。然而宇文猛卻一下子松了手,讓那杯黃昏澗掉落,里頭透明的醇酒盡數散落在地上,很快會散出清冽綿長的酒香。宇文猛從軟席上站了起來。或許漠塵就是這樣。漠塵并不喜歡云采夜,他只是分不清把恩情敬重和愛情,所以他會在以前喜歡云采夜的情況下還到這些地方來玩,漠塵也許會喜歡漂亮的臉蛋,美味的食物,還有他那一身雪白的毛毛,也許漠塵還會喜歡他,但是漠塵不會愛上他。因為漠塵根本不懂。宇文猛笑了一聲,輕輕道:“我大概是上輩子欠了你什么吧。”說完這句話,宇文猛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漠塵愣了片刻,也趕緊邁步追了出去。虞榮和宴寧一行人都不知道他們倆發生了什么,因為離得有些遠,也沒聽清說了些什么話,虞榮附到宴寧身邊問:“王爺,要不要屬下跟出去看看?”虞榮是怕宇文猛和漠塵其實沒本事找人,借機跑了,雖然他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種人,可是他看宇文猛的樣子……確實不像是什么道長。虞榮在擔心什么,宴寧全都知道,他會不知道宇文猛看著不像道長嗎?可他還有其他什么選擇?他不管宇文猛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想找回卞玉蘅。“算了。”宴寧說,“宇文道長讓我在這看人,我就看人吧。”隨后宴寧覷了眼宇文猛矮桌上另一杯沒撒的黃昏澗,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想嘗嘗他們剛剛拿出的美酒,于是就對虞榮說:“去,把那杯酒給我拿過來。”漠塵追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沒了宇文猛的身影。他怔怔地在廊上站著,一抬眸,舞姬們翻飛著的嫣紅的水袖與樓閣飄蕩的窗紗都在他面前輕晃著,耳畔弦音悠長,這樣靡靡之景確實讓人紙醉金迷,不管是誰,看到這樣的景象恐怕都會發怔癡愣。畢竟這里有美酒佳肴,有笙歌美人,在這里,永遠也不會覺得寂寞無聊,所以漠塵以前總愛跑到這些地方玩。可是漠塵只要一想到宇文將軍生了他的氣走了,說不準今后再也見不到,他就惶惶難安,眼前的盛景美人剎那間似乎變成了煉獄夜叉,耳畔理應動人的管弦之聲也都變成了毒咒邪經,漠塵忽然間就有些明白,為什么曾經風流不羈的宴寧,會說他在遇到心愛的人,便再也沒有來過這些地方。而他剛剛也說自己在遇上宇文將軍后就再也沒有來過——可他不是不想來,是沒機會來。漠塵沒有再看面前燈紅酒綠窮奢極欲的盛宴,而是仰頭看向天際。碧藍的云天看不到盡頭,遠得他根本無法靠近,漠塵就猜想,宇文將軍是不是回到天界去了。他以前特別膽小愛哭,連樹非都說他是話本子看傻了,一只吃穿不愁的狐貍,哪來那么多功夫悲情敏秋。可是漠塵現在真的難過時,卻只是紅了眼眶哭不出來。他只是低著頭愣愣地往前走了幾步,心里慌亂無措地根本不知道怎么才好,結果在路過一個小廂房時被人一把拽了進去,飛速將門關上后將他按在了門身上。漠塵被嚇到了,張嘴輕輕喊了一聲,面前卻陡然壓下一道黑影。這廂房里頭簾帳頗多,將屋內遮得有些昏暗,不過他們站的地方就在門口,外頭又未天黑,斑駁的光線便從木門鏤花的地方投進屋內,落到他面前那人的臉上,明明暗暗的,讓漠塵能夠看清那人是誰。其中一塊明光浸在那人的眼上,將他的眼瞳照的明亮,于是漠塵才發現,宇文猛的眼睛并不是真的邃黑如墨,那其實是更深些的褐,里頭的溫柔在暗處其實要看得更加明顯,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男人抬起手來,漠塵以為他要打自己了,可是男人的重重揚起卻輕輕落下,最兇也不過只是揪著他的腮rou惡狠狠道:“你這個小壞蛋,你可真有本事!我才躲起來一會,你找也不找就想跑了?我看你才是負心漢……”后面宇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