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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你那兒好熱鬧啊。”他似乎笑了笑:“在丁阿姨家里。她年前摔了腿,回娘家休息,我們就在這兒過年了。”“你爸……還生你氣嗎?”“就那樣吧。”他淡淡道,“主要是丁阿姨身體不方便,我回來看看她。你最近好點了嗎?”“還行,剛換了藥。”“換藥了?副作用大嗎?”“差不多。”我忽然不想再聊下去,生怕自己說出什么不要臉的話來,于是說,“我媽叫我。”“那你去吧。”他說,“新年快樂。”“新年快樂。”結果我的新年一點也不快樂。初四一早起來,我就覺得興奮極了,以致于開始自言自語,語速快得我自己都有點聽不清。心悸得喘不上氣,我趕緊把自己鎖在小浴室里,企圖用洗漱轉(zhuǎn)移注意力。摸到剃須刀時,我再也忍不住,驚恐地奔下樓。我媽正在澆花,見狀道:“在家里跑什么?神神叨叨的。”我咬緊牙關,在沙發(fā)上坐下,抱了個抱枕在懷里,直挺挺地坐著。沒一會兒,她就進了臥室,隨后穿戴整齊地出來,我問:“你要去哪兒?”“跟你大舅他們?nèi)ド蠅灐!?/br>暖氣讓我直冒冷汗:“你能不去嗎?”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低頭換鞋:“難道還要我在家陪你?你三歲?”說完帶上了門。電視機里的歡聲笑語瞬間小了下去,我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魔怔了一般。熱水流到浴缸里,蒸得整個浴室里霧氣繚繞,似真如幻。我拉開放小物件的玻璃柜,找到了我爸的剃須刀,和收在旁邊小盒子里的替換刀片,手機被我隨手放在洗手臺邊。我拈了一枚刀片。剛下刀時,我的確使了力,劃得足夠深,雖然我還是不確定割斷血管到底要切多深。但當艷紅的血爭先恐后冒出來,手指卻開始軟綿綿地握不住,刀片把指尖都舔破了,跟著冒出血珠。第二下明顯輕了,第三下更輕,只是刀口拖得長,血從皮下瘋沁出來。浴缸里的水漸漸漲多,惶恐的情緒山呼海嘯地涌上頭,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站起來抓到了臺上的手機,腕上的血流到掌心,蹭得手機滑膩膩的,幾乎脫手飛出。腦子里一片真空,誰的電話號碼都想不起來,只能下意識地猛按緊急撥號。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設過緊急聯(lián)系人。手機響了一聲,孟潛聲的名字顯示在撥號屏幕上。我被鐵銹的血腥味刺激得腸胃痙攣,跪倒在浴缸邊上,手機摔在地上。這時我感覺到疼痛了,把左手伸進熱水里,細密針扎似的刺痛傳來,轉(zhuǎn)眼就被熱水的溫度淹沒了。這時大門響起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我驚惶更甚,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突然通了,孟潛聲的聲音隱約傳來,沒有開免提,小得像蚊子叫。“哎呀,真煩,我東西拿掉了。你在上廁所?”喉嚨像被人攫住了,我說不出話。我媽的腳步聲近而向遠,忽又靠近:“你在洗澡?門都不關,想冷死?”她沒聽見回音,不滿道:“何遇君,我在跟你說話,你聾啦!”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覺得好像開始缺氧了。她的一只腳出現(xiàn)在門口,銹得轉(zhuǎn)不動的腦子里只閃過一個念頭。糟糕,這下要嚇壞她了。作者有話說:情節(jié)需要,請勿模仿,及時就醫(yī),謹遵醫(yī)囑。甲蟲格里高爾:主人公。變成甲蟲后遭到家人厭惡,被關在自己的臥室里,有一段劇情是他偷偷跑到客廳,家人受到驚嚇,他父親用蘋果砸他,將他驅(qū)逐回臥室。第56章我坐在椅子上盯著那盆綠蘿,試圖數(shù)清它有多少片葉子。但最多數(shù)到三十一,我就開始分不清哪些是數(shù)過的了。今天是我住院的日子。我一點都不想回憶自己是怎么被送到醫(yī)院的,路上大概暈了一段時間,記憶不連貫,在病床上一醒過來,就看見玻璃窗外我爸媽在走廊里和孟潛聲吵架。準確點說,是我爸媽單方面罵孟潛聲,我都沒怎么看見他開口。沒一會兒,就有路過的護士喝止,外面安靜下來,我媽進來一見我,眼淚就滾出來,坐到床頭,輕輕地摸著我的額頭:“你是要我的命啊!”我爸面色陰沉如鐵,走到我跟前,卻沒發(fā)火,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媽抽噎不止,溫熱的淚水打在我手臂上,她伸手去抹,有一點飛到我臉上。孟潛聲一直望著我,但只站在病房的大門口,并不進來。我也望著他,見他微微擰著眉頭,看上去好像很難過。身體情況穩(wěn)定后,我爸聽從大夫建議,把我送到了五醫(yī)院的住院部。我媽死活不肯,說五醫(yī)院那種精神病院里面關的都是亂七八糟的瘋子,被我爸發(fā)火吼了一通,才不提了,一路上抓著我的手哭,說:“我是真的命苦,遇到你爸……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我們說,但你也不該把自己弄成這樣。你想過我們嗎?你不知道我當時看到你……”起初我真是滿心愧疚,恨不能時時道歉,但因她終日喋喋不休,這愧疚也日漸稀薄,最后變作一層灰塵,被風一吹,杳無影蹤了。我輕輕拍她的手,她以為我在安慰,于是揩掉眼淚,心滿意足地給我端茶送水。其實我只是想讓她不要再說了,聽得心煩。辦住院手續(xù)時,孟潛聲也來了,不知道他們商量好了什么,我媽沒再讓他滾,也沒有破口大罵,只是拿他當空氣;我爸也不拿正眼看他,避得遠遠的。這里的病房和普通病房沒有區(qū)別,而且更清靜。護士給我安排床位時,大夫拿著紙筆來詢問病史,我聽見他問了一連串,什么急起緩起,起病癥狀,既往就診經(jīng)歷等等,問得我爸媽面面相覷,一頭霧水。一旁的孟潛聲接過話頭,醫(yī)生便和他談了起來,我爸媽的臉色俱轉(zhuǎn)陰沉,閉口不言。手續(xù)辦完已經(jīng)接近中午,我送他們到走廊盡頭,孟潛聲站在那里打電話,在我媽密密匝匝的話網(wǎng)里,我聽見他似乎在改簽機票。“行了。”我爸打斷她,久久地看著我,“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們就你這一個,不會不要你的。好好配合醫(yī)生,你媽有空就來看你,這里伙食不好,想吃什么跟她說。知道了嗎?”我點點頭。他也點頭,瞥見不遠處的孟潛聲時眉頭緊皺,大步流星走向電梯。見我媽還在嘮叨,他不耐煩道:“快點,你走不走?”我媽一直將我往里推:“你快進去吧,還要做檢查。”我輕輕撥開她的手,說:“我跟他說兩句話。”她不假辭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