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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傘骨 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

分卷閱讀11

    馮賜白原本失落的目光又重新歡喜起來,不如小鐘師傅也一塊來吧。正好,暮歸樓上干娘新煮的梅子酒正好熟了。

暮歸樓。

云宣城里最有名的酒樓,為酒,也為人。

鐘檐不嗜酒,來暮歸樓的次數也是寥寥幾次。

小白,你的客人,老娘自然會拿最好的酒來招待。老板娘一身藏青的衫子,布巾裹頭,眼角細微的皺紋依稀可以辨別出當年的姝麗,別的女子總是奮力挽留時光,她卻嫌時光太過漫長,恨不得轉瞬白頭。

嘿嘿,干娘,還是你對我最好。少年嬉笑,活像只撒歡兒的小獸。

老板娘打掉馮賜白亂晃的手,別拍馬,你也不小了,還沒個正形。她斟了酒,又上別桌去招呼了。

樓外頭的雨細細密密的下著,落了地,便是嗶剝亂跳的白珠。堂前隔著珠簾,卻是駐唱的歌女,伴著牙板細細唱著,聽不真切,大概是某個詞人昨夜譜的一闋新詞。

酒杯里酒光蕩漾,三分醉人,七分卻確是看著便是一枕南柯。

聽說了沒,邊關局勢又緊張了。

打,還打,苦的還是老百姓,這幾年的生意又難做的許多,特別是北邊的生意,更是半點沾不得。

聽說了沒,我家京里的親戚說,朝廷有意遷都呢噓這話說說就算了,別往外傳。

這些年來局勢連年惡劣,胡狄如狼似虎,去年那幽州一役打敗以后,連千里之外的江南都受了波及,本來這風月場所不談政治是約定俗稱,可是總有好事者忍不住扯幾句嘴皮子。

江南一夜魚龍舞,不見邊塞寒鴉回。

申屠衍聽在耳邊,臉上卻是不懂聲色,手里奪過鐘檐的酒杯,便是一干二凈。

酒到酣處,那曲一首接著一首,唱完了這一首,卻是戛然而至,過了一刻,隔著珠簾,卻是另一歌女抱著琵琶上來頂替,她撥了幾聲音,琴音清澈,必是不俗。

那歌女才開嗓,便聽到了酒杯落地的聲音。

兩人紛紛轉過頭來,看到了鐘檐逐漸蒼白的臉,他的嘴半張著,卻怎么也吐露不出那幾個字。

申屠衍意識到不對,穩住他的情緒,說,她不是表小姐。

鐘檐卻跟沒聽見一般,搖晃著站起來,七魂少了三魄,囔囔,小妍

那時候,小妍還這么小,她總是愛粘著我,跟個跟屁蟲一樣,怎么甩也甩不掉,她總是說,表哥表哥,我發現了一個好有趣的事情,你要不要來看看,雖然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什么特別,她又會說,表哥表哥,你看,我有一個好有趣的泥人,借你玩,雖然我很多年前就不玩泥人了這么小的一個小東西,仿佛一捏就會碎掉,可是卻固執的像頭牛那是小妍,她的聲音我總不會聽錯。

她說,表哥,我沒有親哥哥,你就是我的親哥哥,等我及笄,我不要十里紅妝,我只要哥哥能夠送我出嫁。

我的小妍,要嫁給世上最好的男子。

可是她卻沒有活到那一年,就寒杏早凋了。

那是干娘從隔街的花樓上請來的歌伎,是不是鐘師傅的親人,請她出來看一看,便知道了。馮賜白拍了拍胸脯,我說話,干娘總會依我的。

梨園有梨園的規矩,那女子似乎是新入行的,說了半天,才低眉,怯怯應了一聲。

鐘檐和申屠衍等了許久,才見珠簾撥動的聲音,那姑娘靜靜地站在簾子前,低眉螓首,容貌被雪白斗蓬遮去許多,只能看到她彎月般的眉眼和鬢角的青絲。

卻也足以一顧傾城。

小女秦了了。姑娘作了個揖。

鐘檐看著這個姑娘許久,看得連姑娘的臉也是半燙的,怯怯的開口,聽說我長得很像你認識的人?

鐘檐笑了,搖搖頭,你不像她,她不及你好看她是個容貌普通的姑娘。

10.第二支傘骨起(下)

你不像她,她是一個很普通的姑娘。鐘檐道。

杜素妍生于五月。

正是花色妍麗的季節,故名之。

可是她卻長成平和中庸的模樣,不夠嬌憨,不夠伶俐,相貌也算不得出眾,甚至及不上小戶人家的女兒。

可是眼前的姑娘卻是一副扶柳西施的模樣,和小妍那個笨嘴拙舌的丫頭實在沒有半點相似。鐘檐不免有些失落。

被人這樣心心念念牽掛著,想必是一個福澤深厚的女子自然不是了了可以想比的秦了了脫下披風,放下琵琶,問道那位姑娘,先生是找不到她了嗎?

鐘檐啞然,嘆息著回答,是的,再也找不到了,即使窮盡此生。

秦了了愣了半響,很快明白回來。

原來已經不在了。

姑娘是哪里人,怎么會做這個營生?鐘檐又問道。

亂世浮萍,何談歸處。奴記事時便被人從一家賣到下一家,早就記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這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賣到下一個地方,甚至不知道最初叫的是什么名字秦了了柳眉微蹙,面露悲戚,好似亂世風雨里沉浮的一朵黃花,那神情竟要落下淚來了。

人活在這個世上,不論貴賤,終歸是有人會牽掛著自己,就算不知道,那個人,總是在未來的路上等著的。

她聽了話,默不作聲,低著頭,撥了幾聲琴弦。

琴音清澈,想必是個行家。

謝謝先生的話,萍水相逢,便是一場緣,我便為先生奏一曲。

眾人紛紛示意點頭,秦了了抱起琵琶,也坐了下來,彈的便是便是那首申屠衍今早在夢中聽到的。

清風明月苦相思,蕩子從戎十載余。征人去日殷勤囑,歸燕來時數附書。

一曲終了,申屠衍和鐘檐,甚至是馮賜白都有些癡了,說起來秦了了唱得不算頂好,是比不上京城里上等的樂伎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唯有這一次,聽到了無奈和悲涼,鐘檐默然,心底竟然萌生出潯陽江頭遷謫之感。

秦了了彈完這個曲子,就聽見樓下有小廝在催促她趕下一個場,秦了了作了個揖,匆匆趕往另一個地方。

世事便是如此,好不相干的人,遇到了,掉一滴淚,喝一杯酒,唱一支曲,轉身離開,卻依舊是誰也不認識誰的,誰也不曾走到誰的心里。

陪君醉臥三千場,卻訴不得離殤。

鐘檐喝了這樣一頓酒,心里不痛快,灌了幾杯就開始有些犯暈,盡管申屠衍在竭力阻止他喝酒,但是最后還是有些醉意。馮賜白也有些不好意思,說要派人送他們回去,申屠衍卻堅決的拒絕了,只是一個人攙扶著醉鬼,就往回走。

到了后來,鐘檐軟趴趴的身體都靠著他支撐,他看著他爛醉如泥的模樣,索性背起來,一步一步走著。

這樣一來,便空不出手來打傘,反正雨也不大,索性便讓雨絲淋個淋漓。

雨水瀟瀟,擦過背上男人的臉盤,冷絲絲的有些癢,他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