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坐吧。”自己則坐在了辦公桌后面。

    “林局，您……找我有事兒？”方小洋小心地問了一句。

    “東嘉苑的案子，你們現(xiàn)在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

    “丁瑞喆快回國了，我們最近正在查他的人際關(guān)系，今天還去搜查了他的住處。”

    “除了這些呢？”

    “除了這些？您指什么？”

    “有沒有什么跟案子有關(guān)，但呂志平?jīng)]有向局里匯報的情況？”

    “比方說……”

    “比方說丁啟遜為什么會同意讓丁瑞喆回國？”

    “這我也不知道，呂隊去見丁啟遜的時候沒帶著我?！?/br>
    “他沒跟你說？”

    “沒有?！狈叫⊙笠贿呎f，一邊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

    “這個案子也查了這么長時間了，你們現(xiàn)在有明確的方向沒有？”

    “要說方向，可能就是丁瑞喆吧?！?/br>
    “證據(jù)呢？有指向他的證據(jù)嗎？”

    “案發(fā)現(xiàn)場有一枚他的指紋，另外他跟死者關(guān)系好像比較密切?！?/br>
    “別的呢？”

    “別的……”方小洋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們這案子查得呀，”林逢春的語氣里透著深深的無奈，“簡直是沒頭蒼蠅亂撞?！?/br>
    方小洋一時也無語了，其實他的心里也有這樣的感覺，只是礙著呂志平是他的上司，才沒有明著說出來。

    “我對呂志平很了解，業(yè)務(wù)能力強，但心眼太實，看見一個口子就拼命地撕，他才不管把口子全撕開了會有什么后果。當然這也是一種工作方法，但這個案子這么特殊，不能這么查?！绷址甏河行┛嗫谄判模八褪遣幻靼?，盡快破案對于咱們還有全市來說有多重要。他這個人吶，腦子里就是缺根弦。”他說到這兒不覺搖了搖頭。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方小洋不想聽他批評呂志平，便插了句嘴，截斷了林逢春的話。

    “你把最近查到的東西整理整理，”林逢春想了想，“咱們局里有個退休的老刑警叫趙復(fù)之，你知道嗎？”

    “知道，我來的時候他還沒退休?！?/br>
    “對，對，他現(xiàn)在在市人民醫(yī)院住院，你帶著這些東西，去找他一趟，跟他從頭到尾地詳細說一遍，把你知道的全告訴他，看看他有什么看法沒有?！?/br>
    “那，合適嗎？”方小洋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這么做。

    “沒事，你去吧，我會事先跟他打招呼的。不過，你要去的話，可就你一個人去，千萬不要跟別人一起去，連告訴都不要告訴。去了之后，有什么結(jié)果，也不用跟我匯報，我自己會問老趙的，明白嗎？”

    “明白?！狈叫⊙竺靼琢志值膽B(tài)度很堅決，也沒有他討價還價的余地。

    方小洋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呂志平并不在，他問了問內(nèi)勤小劉，才知道這段時間呂志平壓根就沒進來過。他有點兒放心不下，下樓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今天開的那輛車也不在停車位上了。方小洋心里有點兒慌，趕緊撥通了呂志平的電話，然而電話能撥通，卻沒人接聽。方小洋越發(fā)慌張，他甚至有點兒擔(dān)心是自己剛才和林局的談話被呂志平聽到，惹惱了他。

    他又撥了一遍呂志平的電話，這回通了?！拔?？”呂志平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

    “呂隊，你去哪兒了？”

    “我出去辦點兒事情?！?/br>
    “那……”

    “我晚點兒回去，你不用等我，到點就下班吧?！眳沃酒秸f完就掛了電話。

    方小洋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一時不知道該干什么好了，他猶豫了一下，想起林局說的話，便去了市人民醫(yī)院。

    趙復(fù)之正在換藥，方小洋只好在門外等著，過了一會兒，護士們都離開了，他才進去。

    剛換完藥，趙復(fù)之的疼痛感還沒完全消失，他又哼哼了一陣，才顧得上方小洋：“你是……”

    “我是市局刑警隊的，我姓方。”方小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是呂隊長隊里的?！?/br>
    “哦，我說看你眼熟呢?！?/br>
    “是，我來的時間短，跟您就見過兩面?！?/br>
    “你來，是找我有事嗎？”

    “我來看看您，”方小洋說到這兒才想起來自己應(yīng)該買點兒禮物，然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另外案子上的事情，也想請教請教您?！?/br>
    “案子上的事情你問呂志平不就得了，問我干什么？”

    “他……”方小洋越發(fā)尷尬，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了。

    “呂志平怎么了？”趙復(fù)之忽然忘記了疼痛，睜大眼睛看著方小洋。

    “其實不是他……”方小洋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事實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兒后悔過來了。

    “不是呂志平讓你來的吧？”趙復(fù)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刀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不是?！狈叫⊙箅m然尷尬，但好歹談話算是能繼續(xù)下去了。

    “是林逢春讓你來的？看來呂志平這次捅的婁子不小啊?！?/br>
    “……”方小洋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呂志平自己倒是來過幾次，我也聽他說了一些情況，不過都是零碎的。既然林逢春覺得不放心，讓你來問我，那你就來吧。不過我這個樣子，估計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了。”

    “您覺得呂隊的工作方法有問題嗎？”方小洋終于鼓起勇氣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看你怎么評判了?！壁w復(fù)之笑了，“在我們看來，能破案，能把兇手抓住就行。但從領(lǐng)導(dǎo)的角度來看，這顯然還不夠，既要破案，又要盡量降低負面影響才行，不管這種負面影響是對社會的，還是對公檢法機關(guān)，又或者只是針對幾個人的。我以前也不理解，直到快退休了，才搞明白領(lǐng)導(dǎo)這樣想是有道理的。”

    “那……”

    “林逢春讓你來找我，你就來吧，他應(yīng)該是讓你瞞著呂志平吧？”

    “嗯……”方小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

    “那你就來吧，只要你能避開呂志平就行?！?/br>
    “好……”

    “你這次沒帶案件資料來吧？”趙復(fù)之看了看方小洋空空的兩只手。

    “沒……”

    “那你下次來的時候再帶吧，嗯，最好是記在腦袋里帶過來?！?/br>
    “好……”

    “行啦，你要沒什么事兒就先回去吧，我有點兒累了。”趙復(fù)之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你應(yīng)該是偷著跑出來的吧？趕緊回去吧。”他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那，再見……”方小洋小聲說完這句話，趕緊退出病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便離開醫(yī)院，又回了市局。

    一路上，方小洋的腦子亂糟糟的，他不明白林局為什么要這么安排，就算對呂志平不滿，也不該由他這么個資歷最淺的人去做這些事吧。以后萬一這件事傳出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