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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得到一張又厚又硬的底,再根據(jù)鞋樣裁剪成型,用錐子密密行好棉線,才是成了一張鞋底,極費工夫,對農(nóng)家來說也所費不菲。穿在腳上,倒是極為舒服的。顧家每年都在夏季做一批鞋底放著,一整年的布鞋就有了。 “我每年納鞋底的時候都會按著王爺以前的尺寸納幾雙放著,有的放久了,我怕壞就給大郎穿了,他腳打小就長,現(xiàn)在已是穿不上我給王爺做的鞋了。”曹氏說著覺得自己挺傻,現(xiàn)在人家穿的鞋都是鏤金嵌玉的,哪還看得上區(qū)區(qū)千層底。 哪知顧衡接過鞋,彎腰就換上了,換完跺跺腳,點評道,“舒服,難得你做了這么多年。” “我也是做習(xí)慣了,”曹氏見討好到了顧衡也挺高興,她總要有點用,不能拖了兒子后腿。 被人這么惦記著,尤其還是分隔多年,并不知道自己富貴了的發(fā)妻,顧衡心情愉悅之下還有幾分輕松,“往后每年都給我做幾雙吧。” “好,”曹氏眉梢?guī)Γ@樣她也不算沒用。別看曹氏只是個大字不識的村婦,卻也明白要幫兒子討晉王的歡心。 “夜深了,休息吧,”顧衡踩著新鞋子,出了隔間。 曹氏踟躕著出來,看見顧衡已和衣面里躺在了軟榻上,身上蓋著一床碧色絲被,頭上的發(fā)冠取了,露出一把烏亮青絲。 王爺既然不打算與她睡一起,曹氏就安心了,出聲道,“王爺還是你睡床吧。” 顧衡沒有回頭,閉著眼,“快去睡。”語氣是上位者不容反駁的肯定。 曹氏不敢再說話,吹了燈,輕手輕腳摸到床上躺下了。 外頭守夜的人看見屋里熄了燈,互相交換了一個吃驚的眼神,沒想到王爺這么重情義,曹夫人都這么老了呢。被王mama派來值夜的兩個侍女都是青春妙齡,長得也各有風(fēng)情,哪能沒點妄想,心有靈犀地可惜道“沒能從曹夫人手里搶下rou來”。 不多時,朱氏得到長壽殿熄燈了的消息,氣得摔了妝臺上的胭脂盒,把一塊上好的波斯地毯染出了一片紅。 陳mama默不作聲,蹲下來用帕子包了手,小心收拾瓷盒碎片。孫mama湊了上去,在朱氏耳邊低語。 “真的?”朱氏眉毛一揚,頗感興趣。 “奴婢親眼所見,”孫mama保證到,她壓低聲音,“那邊也傳來消息,大郎君撞了柳夫人后,怔了好一會。” “呵呵,”朱氏冷笑起來,“果真是父子,喜好倒是一模一樣。” 孫mama又附耳與朱氏耳語幾句,聽得朱氏眼睛發(fā)亮。陳mama心頭一嘆,孫妙音在又給王妃出壞主意了。 —————————————————— 次日,顧衡比曹氏先醒了過來。曹氏是被顧衡折騰箱籠的聲音鬧醒的,坐起來一看,顧衡正把團成一團的被子往箱子里塞。 “王爺讓我來弄吧,”曹氏急忙出聲,掀了被子下床,鞋也顧不得穿好,趿著鞋子過去。 顧衡樂得丟開手,轉(zhuǎn)身到屏風(fēng)后脫了身上衣裳,只著素色中單,這才背著手溜達(dá)出來,坐在了床上。 曹氏收拾好被子,看見顧衡大馬金刀地坐在床上,又是一驚,怎么好好的把衣裳脫了? 如老妻這般情緒全都寫在臉上的人不多了,顧衡也不解釋,搖了鈴。 王mama親自領(lǐng)著服侍梳洗的侍女進來,一雙眼睛迅速往床上瞟了一眼。 待顧衡走后,曹氏發(fā)現(xiàn)長壽殿的人比前兩天熱情多了,要個茶水也不慢吞吞了,福利待遇直線上升。這都是托了王爺住了一晚的福啊。曹氏當(dāng)機立斷跟王mama要了一匹細(xì)棉布和一缽熟糯米,打算趁著天晴,把千層底做起來。 顧大郎帶著老婆孩子來給曹氏請安的時候,就看見他老娘拿著一把刷子正在忙活。 “娘,你怎么還要做千層底?”顧大郎穿著新制的烏皮六合靴,覺得合腳又漂亮,早把自己的幾雙千層底布鞋給丟了。 “千層底怎么了?”曹氏手上不停,熟練地刷著糯米糨子,“鞋底還是千層底的舒服,王爺都喜歡呢。”她覺得現(xiàn)在穿的什么檀木底的云頭鞋一點也不好穿,硬就罷了,走起路來還磕噠磕噠響。 天大地大晉地王爺最大,顧衡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這天顧衡沒有招顧大郎去陪,顧大郎閑得無事,就抱著顧容安去逛晉王府。陸氏留在了長壽殿陪曹氏做鞋底。 晉王府內(nèi)廷小花園挺多,最大的卻是后院的裕苑,伺候顧大郎的小內(nèi)侍阿樊說那里有個蓮湖,還可以劃船。 從小沒見過湖,更別說坐過船,顧大郎很是稀奇,興沖沖就抱著顧容安去了。 蓮湖果然極大,約莫有兩三傾,水波粼粼,湖中一個小島,島上建了湖心小筑,東邊有一道長廊直接島上,西湖畔離著一座九重寶塔,倒映水中,與湖面的倒影交相輝映,彷如雙生。湖邊還種了荷,已是夏季,雖未到花期,但蓮葉田田,碧色無雙,已是足夠美妙了。 水邊停著一艘三層的畫舫,紅漆彩繪,十分漂亮。顧大郎換了一只手抱顧容安,“走,安安,我們坐船去。” 顧容安也很久沒坐船了,摟著顧大郎的脖子,高高興興點頭,“不知道湖里面有沒有魚。” “有的有的,不論是自己釣,還是讓船工撈都可以,這湖里放著好多魚呢。”阿樊點頭哈腰地領(lǐng)著父女倆往碼頭走。 到了船邊,卻叫幾個穿著月白撒花半臂牙色窄袖,青綠二色間色裙的侍女?dāng)r住了。 領(lǐng)頭那個戴著一枚萱草紋銀蝶釵,容貌秀麗,福身道,“郎君請回罷,我們夫人正在舫中。” 顧大郎好脾氣,也不計較,他記得昨晚在弟妹身邊見過這個侍女,明白里頭是弟妹趙氏,點了點頭就打算離開。 “你家夫人好生霸道,畫舫有三層,還能都占了不成?”那個阿樊是個年輕氣盛的,仗著自己服侍的是王府未來世子,并不怕一個沒了丈夫的寡婦,當(dāng)下就與趙惠勻的侍女爭辯起來。 那侍女也不甘示弱,口舌伶俐地嘲諷,“難道你不知先來后到?下回請早。” “你可知我們郎君是世子?”阿樊底氣十足。 顧大郎一頭汗,怎就吵上了? “哦,我竟不知道晉王府何時冊封的新世子?”畫舫二樓,趙惠勻居高臨下地看下來。 顧大郎苦笑,作揖道,“打擾弟妹清凈了,我這就離開。” “罷了,我不過一個苦命人,如何敢得罪世子,”趙惠勻語氣尖銳,“我們走。” 顧大郎無奈看趙惠勻帶了人怒氣沖沖下樓出來,忙閃身避讓。 “阿娘,她沒給我行禮。”被奶娘抱著的顧容婉忽然開口。 趙惠勻腳步一頓,轉(zhuǎn)回身來,看見女兒指著顧容安,小臉皺著,不開心的模樣。 “安安是jiejie,不用給meimei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