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伯母，你看上去臉色很差，方才你在想什么？”

    萬儀慧沉默了一會，作了一個決定。

    萬儀慧看向葉楚：“阿楚，有一件事情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葉楚凝神聽著。

    萬儀慧：“你方才提到莫清寒，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

    葉楚忽然問了一句：“那人是否也姓莫？”

    萬儀慧一怔，然后，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了口。

    “她叫莫苓。”

    葉楚瞇了瞇眼，她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萬儀慧：“那一年我去了南京，在火車上遇到了莫太太。”

    “莫太太懷著身孕，孤身一人……”

    葉楚敏銳地捕捉到一點(diǎn)，立即問道：“她懷孕了？”

    萬儀慧點(diǎn)頭。

    葉楚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莫苓，就是莫清寒的母親。

    葉楚繼續(xù)問道：“她有沒有提過，她去南京做什么？”

    萬儀慧：“她好像是去南京找她丈夫的，其他事情她沒有多說。”

    葉楚思索，莫非莫苓是去南京找陸宗霆的？

    萬儀慧的聲音繼續(xù)響起：“之后，我下了火車，我有事先離開，丫鬟拿著我的行李箱。”

    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萬儀慧眸色暗了下來。

    “丫鬟把行李箱交給我，箱子打開時，我才發(fā)現(xiàn)……”

    “箱子拿錯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哀傷，神情愈加黯淡。

    葉楚察覺出不對勁，為何事情這般巧合？

    但是葉楚沒有再想，她輕聲問道：“伯母，箱子里有什么？”

    萬儀慧臉色蒼白了幾分：“阿楚。”

    “我從未想過，箱子里會放著這樣一份東西。”

    這份東西，就像一個燙手山芋，她拿出去不是，藏下來也不是。

    無論怎么處置，仿佛都有著極大的隱患。

    葉楚抬眼看她。

    萬儀慧緩緩開口。

    “箱子里放著一份做妾文書。”

    聲音極輕，卻清晰地落進(jìn)葉楚的耳中。

    葉楚心下一驚。

    萬儀慧接著開口：“文書上寫著莫苓和陸宗霆的名字。”

    葉楚沉默。

    萬儀慧慘笑了一聲，笑容凄涼。

    “當(dāng)時陸督軍剛剛上任，他又與督軍夫人極為恩愛。”

    “這份文書若是拿出來，不知會給葉家?guī)碓鯓拥臑?zāi)難？”

    這份文書竟?fàn)砍兜搅岁懚杰姡獣粤诉@樣的秘密，若是處理不當(dāng)……

    將會連累整個葉家。

    她的聲音幽幽響起：“阿楚，我藏下了這份文書。”

    “為了葉家，我不得不這么做。”

    萬儀慧的手微微顫抖，極力按捺心中的不安。

    葉楚握著萬儀慧的手，安慰她：“伯母，我們都不愿意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她曉得萬儀慧的心思。

    陸家勢大，當(dāng)時情形又極為敏感，葉家無意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

    站在萬儀慧的角度，她不希望葉家出事，只能藏下文書。

    萬儀慧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

    萬儀慧開口：“之后，我一直派人去找莫苓，想問清楚當(dāng)時的情況。”

    “可是，始終找不到莫苓的蹤跡。”

    葉楚問了一句：“那份文書，如今在哪里？”

    萬儀慧輕聲道：“還留在葉家。”

    葉楚思索，若是莫苓想成為陸宗霆的妾室，她必定想拿回這份文書。

    那么，多年來莫苓為何不來葉家找萬儀慧？中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萬儀慧握緊葉楚的手，聲音愈加低了：“阿楚，有時候我會想，我當(dāng)時是不是做錯了。”

    “如今葉家這么不平靜，是不是莫苓向葉家尋仇了？”

    葉楚嘆了一口氣：“伯母，你不要多想，這些事情與你無關(guān)。”

    箱子拿錯，文書留在葉家，這本不是萬儀慧所愿。

    況且，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們再執(zhí)著于過去，也毫無意義。

    萬儀慧沉默不語。

    葉楚沉思，問道：“當(dāng)時，與你一同去南京的是誰？”

    有一件事情她想不明白，想再仔細(xì)問問。

    萬儀慧輕聲道：“是我的丫鬟鄧宛。”

    葉楚：“我有些事情想問問她。”

    萬儀慧喚鄧宛進(jìn)來。

    鄧宛來到她們面前：“太太，二小姐。”

    葉楚問道：“你還記得，當(dāng)年你隨太太去了一趟南京嗎？”

    “當(dāng)時火車上有一位莫太太。”

    鄧宛思索一會兒，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記得。”

    葉楚看向她：“當(dāng)時箱子怎會拿錯？”

    鄧宛一邊回想，一邊開口：“下火車的時候，我遇到了莫太太。”

    思緒飄遠(yuǎn)，畫面逐漸展現(xiàn)。

    “有個人撞到了我們，我們的箱子都掉在了地上。”

    “箱子長得很像，我們就是在那時候拿錯了。”

    鄧宛極為自責(zé)：“太太，對不起。”

    氣氛沉悶，錯誤已經(jīng)造成，再去指責(zé)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

    鄧宛忽然想起了什么，開了口。

    “太太，我記起一件事情，不知道是否和莫太太有關(guān)。”

    萬儀慧和葉楚看向她。

    鄧宛：“有一回，太太您有事離家?guī)兹铡！?/br>
    “我留在宅子里，無意間在宅子附近，看見一個人的背影。”

    “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我一時不記得在哪里見過。”

    “待我記起的時候，才想起那人的背影有幾分像莫太太。”

    鄧宛繼續(xù)說道：“我并不確定，便立即追了上去，但那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我想興許是我看錯了，便沒有把這件事和您講。”

    萬儀慧怔怔地坐在那里，喃喃道：“她竟來找過我……”

    ……

    十五年前。

    莫苓到了南京，才發(fā)現(xiàn)箱子拿錯了。

    她在南京督軍府門口望著，手中沒有做妾文書，只能悻悻離開。

    后來莫苓生下了莫清寒，她攢夠了錢，去了上海。

    有了那份文書，她可以堂堂正正地進(jìn)入陸家。

    莫苓到了上海，前往葉家。

    時至早春，陽光干凈明亮，巷角覆上了青翠的綠意。

    行至葉家，莫苓走上前，開了口：“我找葉太太。”

    守衛(wèi)抬眼看她，見她極為眼生，眼中帶了警惕 ：“你是誰？”

    莫苓沉默。

    莫苓停頓了幾秒：“葉太太拿了我的東西，我來找她拿回我的東西。”

    她的手捏著衣袖，衣袖起了褶皺，指尖泛著蒼白。

    守衛(wèi)打量了莫苓幾眼，見她穿得普通，根本不像是葉家的親戚。

    守衛(wèi)嗤笑：“你騙誰呢？葉太太怎會拿你的東西？”

    旁邊的人搭腔：“她定是來葉家行騙的，不要理她。”

    莫苓急切地開口：“我確實找葉太太有事。”

    她一定要拿到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