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有些軟了，溫聿生將其塞進(jìn)煙槍的煙鍋中。

    煙嘴遞到嘴邊，溫聿生閉上眼睛，猛吸了一口。

    強(qiáng)烈的香甜氣味彌漫開來，散在空氣中。

    溫聿生立即沉浸其中，飄飄欲仙。

    他睜開眼睛，透過朦朧的白霧，看向蘇明哲。

    “你只要吸上一口，就能如墜仙境。”

    溫聿生將熟鴉片放在另外一個(gè)煙鍋中，將煙桿遞給了蘇明哲。

    蘇明哲伸手接過，眼眸垂下，掩下眼底的厭惡之情。

    溫聿生全然不察，還以為蘇明哲接受了自己的建議。

    蘇明哲開口：“你再示范一次給我看看。”

    溫聿生照做。

    他將煙嘴再次遞到嘴邊，白煙裊裊。

    蘇明哲的面容變得模糊，有些看不分明。

    溫聿生微瞇了瞇眼，他看見蘇明哲拿起煙桿，放在嘴旁。

    恍惚之間，他看見蘇明哲吸了一口。

    之后，溫聿生就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

    其實(shí)蘇明哲只是將煙嘴放在了嘴中，但是并沒有抽。

    而溫聿生神志不清，這里又被白煙遮掩，他自然以為蘇明哲也抽了。

    蘇明哲趁著溫聿生不注意，處理掉了手上的東西。

    等到溫聿生稍稍恢復(fù)正常后，他想著蘇明哲也同他一樣，愛上了抽大煙的滋味。

    離開茶館前，溫聿生和蘇明哲約定下次再繼續(xù)見面。

    兩個(gè)人有了共同的愛好，日后的見面必不可少。

    溫聿生自以為完成了任務(wù)，卻不知他被人擺了一道。

    蘇明哲同溫聿生在茶館門口分道揚(yáng)鑣后，立即決定將此事告訴葉楚。

    ……

    亨利路公館區(qū)。

    莫清寒坐在宅子里，接到了一個(gè)電話。

    那頭是一個(gè)熟悉的聲音：“莫委員？”

    莫清寒知道那是私人專線打來的。他曉得那人的身份。

    莫清寒：“老師，是否有什么事情？”

    那人開口：“我們見一面吧。”

    莫清寒覺得老師或許有事情要交待他。

    莫清寒思索一番，開口：“最近因?yàn)楣值氖乱耍夷芙铏C(jī)離開上海。”

    在上海見面太過危險(xiǎn)，他們不能冒這個(gè)險(xiǎn)。

    那人停頓了一下：“我在津州等你。”

    莫清寒：“好。”

    翌日。

    莫清寒來到了火車站。

    天光微亮，空氣中霧氣浮動(dòng)，初春的早晨格外寧靜。

    火車站人影寥寥，聲響輕微。莫清寒上了火車，神色平靜。

    這列火車的目的地并不是津州，而是其他城市。

    火車飛快行駛，那些春日的光影從窗外掠過。

    時(shí)間流逝，火車到站，莫清寒走下火車，這里是津州附近的城市。

    他來到一家酒店，靜待了一會(huì)兒。

    確保無人跟蹤后，莫清寒做了偽裝，離開酒店，準(zhǔn)備前往津州。

    天空落著細(xì)雨，早春的雨格外清冽。落過雨的小巷，溫度漸漸低了。

    新芽上漫著清冷的綠色，因著這場小雨，此時(shí)微帶寒意。

    一個(gè)撐著黑傘的男人，不急不緩地走在街道上。

    微風(fēng)夾雜著細(xì)雨，緩緩吹來，落在這個(gè)男人身上，透著幾分冬日的濕冷與蕭瑟。

    空氣似漫著白茫茫的霧氣，視線看不分明。

    男人的身影漸遠(yuǎn)，消失在靜謐的街角。

    津州。

    時(shí)至深夜，天空中彌漫著沉郁的黑色，無星無月。

    春日的夜晚，寒意沒那么凜冽，但也透著輕微的沁涼。

    莫清寒邁著步子，走進(jìn)了一家酒店，裝成普通顧客。

    時(shí)間已晚，酒店里沒什么人。

    走廊寂靜，燈光昏暗，莫清寒緩步走著，只聽見極輕的腳步聲。

    莫清寒進(jìn)了一個(gè)房間。

    推門進(jìn)去，劃破了寂靜。

    房內(nèi)光線黯沉，黑暗沉沉落下。

    黑暗中似隱著一個(gè)人的氣息。

    莫清寒神色未變，今日他就是來見這個(gè)人的。

    莫清寒伸手開了燈，柔和的燈光傾瀉而下。

    寂靜的黑暗中，亮起了燈光。那光亮卻是昏沉沉的，寂寥萬分。

    雪白的墻壁上，映著一個(gè)人的身影。

    莫清寒看了過去。

    那里是一個(gè)角落，光線極為暗淡。

    那人背對著他，身形高大。

    這時(shí)，他轉(zhuǎn)過身，遠(yuǎn)離了昏暗光線，一步步朝莫清寒走了過來。

    那人的腳底下是黯沉的光影，黑暗籠罩著他的周身。

    視線緩緩上移，映入眼簾的是一身黑色的長衫，顏色暗淡，卻在燈光下漸漸分明了起來。

    那人往前走了幾步，微弱的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燈光明滅，他的目光陰鷙，仿若幽暗的深淵。

    竟是董鴻昌。

    他的聲音好似一道極遠(yuǎn)的風(fēng)，幽幽響起：“來了？”

    莫清寒恭敬地開口：“老師，好久不見。”

    莫清寒稱董鴻昌為老師，十分敬重他。

    董鴻昌問道：“這段日子，你在法租界待得如何？”

    讓莫清寒潛伏在戴士南身邊，是董鴻昌的授意。

    這樣做是為了監(jiān)視戴士南，看他是否真心投誠。同時(shí)也是為了擾亂陸宗霆的謀劃。

    莫清寒眸色幽暗，冷意漸生：“我在公董局入職很順利，只不過有幾個(gè)不長眼的人罷了。”

    那些人只會(huì)用些不入流的計(jì)劃，來陷害他。但他準(zhǔn)備得很充分，不會(huì)落入那些人的圈套。

    董鴻昌不以為意：“有些人懷疑你，想必這件事你已經(jīng)妥善處理了。”

    他清楚得很，那些人不是莫清寒的對手。

    莫清寒點(diǎn)頭：“那是自然。”

    這時(shí)，董鴻昌故意試探，話語間暗藏深意：“戴士南讓你有了今日的地位……”

    他的聲音如常，仿若安靜的湖面。卻似隱著洶涌的浪潮，危機(jī)四伏。

    戴士南很信任莫清寒，很多事情都會(huì)交于他去做，沒有半分懷疑。

    如今，戴士南更是安排莫清寒進(jìn)了公董局，成了華人委員。

    這個(gè)位置十分難得，利益在前，董洪昌擔(dān)心莫清寒心思浮動(dòng)，產(chǎn)生背主的念頭。

    因此，他才要試探莫清寒一番。

    莫清寒的反應(yīng)很快，立即開口：“如果不是老師的幫助，我不會(huì)有今天。”

    老師對他有恩，他自是不會(huì)背叛老師。

    莫清寒在固城長大，經(jīng)歷母親死亡后，遇見了董鴻昌。

    董鴻昌安葬了他的母親，并把他帶在身邊，栽培他，教會(huì)他許多東西……

    樁樁件件，都印在莫清寒的心頭。

    董鴻昌是莫清寒在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他永遠(yuǎn)不會(huì)存著異心。

    董鴻昌又說：“是嗎？戴士南重用你，甚至讓你回到上海法租界，日后前程似錦。”

    他仿佛并沒有全然相信莫清寒的話。

    空氣寂靜了幾分